他,当时看庄武史录的一大帮糙汉子都崇拜魏西陵。

    原因就不用说了,战神啊

    当时庄武史录的书评区里有个铁血书友群,专门分析书中各诸侯势力以及不同军队的武力值。一番比较下来,只有魏西陵可谓五项全能。

    譬如曹满的大将黑骛崔平善于捕捉战机奇袭敌军。北宫达的上将军、燕州第一名将左袭则擅长阵地战、指挥大军作战等等,这些人仗打得好或者极为勇猛,但是称不上全能,比起魏西陵差了一大截。

    因为魏西陵不仅战无不胜,他还是一方诸侯,军务政务都是一把好手。

    他把江州治理得政清人和物阜民丰,他亲自训练的江州轻骑,纪律严明无坚不摧,是大雍朝第一的精锐之师,时常以极少兵力就能横扫沙场所向披靡。

    庄武史录中,只要有他出战的章节,都能爽得铁血群里一大批抠脚大汉嗷嗷叫,激动地表示要嫁给魏西陵。

    萧暥现在想来一身冷汗。魏西陵若知道后世有一群糙汉子争先恐后喊老公,估计脸都要黑了。

    相比那群铁血战争迷,萧暥自觉当时他是比较理性地欣赏,没有狂热到要变成妹子嫁给战神的程度。

    只是庄武史录写魏西陵的章节并不多,原因很简单,他死得早。

    为此铁血群的网友们扼腕痛惜,英雄逃不过死于小人之手的命运。

    魏西陵被萧暥设计害死。

    当时看到那一回时,他记得铁血群里怒发冲冠,哀鸿遍野,骂什么难听的都有。恨不得把萧暥的家人全部问候一遍。

    只可惜萧暥孑然一身,没有家人。

    群友们找了一圈,除了连带着骂云越这条忠犬,实在找不到人出气。只能忿忿作罢。

    而且那一章,何琰写得非常有煽动性,把萧暥的阴险无耻,恩将仇报表现得淋漓尽致。

    连萧暥这种从来只笑笑不掺和的伪高冷,也忍不住在书群里表态忌惮魏西陵的实力就搞暗杀,萧暥真不是个东西

    简直是人渣败类国贼

    现在想起来,某狐狸摸了摸脸,好像有点疼,他现在就是萧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脑子里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庄武史录的情节。

    渐渐地,眼前居然浮现出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场景。

    烟尘蔽日,刀戟如林直刺长空,黑压压的武卒一波波涌上,如海浪般前赴后继,激烈的杀意在旷野上空回荡。

    魏西陵白骑银甲,在千军万马之间往来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所率轻骑犹如利刃剔骨般破开敌军的阵型所向披靡。

    不远处有一片高坡,萧暥站在一树茂盛的紫叶李下。

    正是暮春时节,繁花似雪开得正好,映着他清致的容颜,熏风徐来,风摇影动间落下斑驳的阳光,照出了他眸中凄决的杀意。

    “弓箭”萧暥静默道。

    几只穿花的蝴蝶翩翩飞过,他侧首微眯起眼睛,冷锐的箭尖毫不犹豫地指向了万军从中的一袭银甲。

    一箭如疾火飞出,掠过魏西陵的手臂。

    不轻不重,不偏不倚,正好擦破他上臂没有铠甲覆盖的地方。

    魏西陵只觉得左臂微微刺痛,征衣染血。

    萧暥默然垂下弓弦,眸中一片寒寂。

    这一箭,此生恩义已决,后会无期。

    然后他冷冷下令“撤”

    魏西陵似感觉到什么,蓦然回头。

    只余下风吹过山野间,树丛微动,落花如雪。

    三天后,魏西陵毒发身故。

    很快消息不胫而走,萧暥放暗箭害死帝国战神之事天下皆知士林震动,口诛笔伐铺天盖地而来。

    七天后,皇帝特下圣旨,赐予魏西陵沉香木棺玉椁,棺椁将沿江南下,回归故里,举城百姓缟素相送。

    暮春的一场雨后,天色阴沉,空中有凄冷的花香。

    云越步上城头,就见到那一袭黑衣肃杀的身影迎风峭立。

    萧暥脸容苍白,紧抿的唇间不见一丝血色,目光寒凉似水。

    城外芳草萋萋,素车白马,辚辚远去。

    直到送行的车马消失在了天际,他才似回过神来般静静道“朝中有奸人要害他,与其他将来死在别人手上,倒不如我来动手。那是玄门的秘药,会使人症状如同死去,几年后便可醒来。”

    “主公,”云越咬了咬唇,上前一步道“主公为了魏将军做到这个地步,他却未必知晓”

    “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他,也为这初定的江山。”

    云越握拳的手微微颤抖,脱口而出道“主公,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的吗”

    这满城风雨飞短流长的诋毁他早就听多了。

    他静静道“魏将军国之柱石。如果能保全他,我担一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西陵”萧暥猛地惊醒。

    梦中的素车白马和黄昏的那只摄魂箭交错在一起,一时间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哪怕是拼尽性命,背负骂名,都要保全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到他。

    当年是这样,现在依旧是。

    他急促地喘着气,衣衫被冷汗浸透。

    “你刚才叫谁”耳边一道低醇的声音响起。

    萧暥心中一沉,随即就看到阿迦罗隆起的眉头,“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

    阿迦罗狐疑道“但你好像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萧暥急中生智,“不,是地名。”

    “哦。哪里”

    “在江南,”

    他在心中默默道,

    那个地方,是家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还有太奶奶,有澈儿有那些他誓死要保护的人。

    一念及此,眸中不经意地浮现一抹的柔色,被阿迦罗尽收眼底。

    从认识萧暥到现在,就没见过他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柔情。

    秋狩猎场时的肃杀,黄龙城相见的诡计,大漠重逢后的铁血,让他觉得萧暥仿佛就是一块怎么都焐不暖的坚冰寒铁。

    直到刚才的刹那间,犹如春风拂过,三月的暖阳化去了冰雪。

    突如其来的惊喜,仿佛是历经严寒后,梅破知春近

    接着,萧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大力拥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紧接着就感到阿迦罗富有弹性的胸肌贴着他的肩膀后背。

    他半夜梦醒正是心悸,挣了挣无果,只能躺死狐狸一样任凭阿迦罗抱着。

    尽管如此,脑海中却依旧盘桓着那一幕雨后他站在城头,目送着棺椁出城,素车白马,辚辚远去。那一世,最后一次相见竟然是这般光景,从此后会无期

    “你手怎么这么冷。”阿迦罗道,“我去叫巫医。”

    “不用了,”萧暥低声道,

    深更半夜就别折腾了。

    “我歇一会儿就好。”

    潜入王庭这阵子,为了不让人拿住弱点,萧暥很久没有服药,刚才的梦引起一阵心悸,胸口又开始隐痛。

    阿迦罗闻言就伸手想替他拽起兽皮毯裹紧了,不经意间却摸到了一截断了的小辫儿,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缕意味不明的神色。

    军帐内,一盏青灯照着案上的军事地图。

    如今大计已定,只待时机。

    夜已深,魏西陵毫无睡意。

    案上放着一根细细的发辫,他耐心地解开绳结,摘除夹在发间的花蕊。

    就在这时,帐门外响起云越的声音“将军,云越有事禀报。”

    魏西陵剑眉微蹙,“进来。”

    与此同时,向来光明磊落的魏将军,面不改色地将一束青丝贴身收好。

    云越拿着一份书信进了帐“将军,谢先生有消息送到。”

    随后他就注意到魏西陵束起的长发间隐约夹杂几根细小的发辫。微微一愕。

    面对着云越瞬息万变的目光,魏西陵不动声色接过信拆看,头也不抬道“你回去罢。”

    “是。”云越赶紧道,

    出门之前他又忍不住偷偷回头瞥了一眼。

    看不出编发的人手还挺巧的,以及,胆儿也是真肥

    作话中有番外梦栖山辞话相亲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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