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子。”

    “男子”余先生耷拉的眼皮微微一抬,“什么样的男子”

    穆硕有点为难了,他一个草原蛮人,又没有读过中原的诗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忽然想起来,转向维丹道“那天维丹也在,是不是”

    维丹一愣,猛然就想起那天夜里所见的场景,那人微微仰起的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致的锁骨,阿迦罗埋首在他胸前,波澜起伏的兽皮毯下,健硕的古铜色和雪白修长叠合在一起。

    维丹一时间脸红心跳起来。

    “怎么了”穆硕道。

    维丹顿时红得熟透了,赶紧道“是,舅舅。是个姿容绝世的美人。”

    穆硕哈哈大笑,“你小子这点胆色,以后怎么当大单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吵什么”穆硕不满道。

    一名奔狼卫匆忙进帐,报道“首领,阿迦罗世子去了月神庙。”

    “什么”穆硕顿时霍然站起。

    月神庙是三天后维丹册封的地方,阿迦罗去那里做什么

    “点一百名奔狼卫,随我立即去月神庙”

    在萧暥看来,这北狄人的月神庙有点像暹粒的小吴哥寺。

    那是一片宗教建筑群。四方的庭院,东南西北都有角门和偏殿。四周围绕着石制的长廊。

    北狄人是游牧民族,不善于建筑,所以这月神庙出自西域车弥人的手笔。

    车弥人个头矮小善于匠作,所以这神庙并不巍峨,以阿迦罗的身高,走过门廊还需要压低一些头。 、

    此时,月光洒落庭院一片清辉,神道上两边卧着石雕的牛羊,北狄人的雕刻雄浑粗犷,实在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阿迦罗牵着萧暥的手,大步穿过庭院,朝正中的神殿走去。

    神殿可容纳上百人聚会,当中是一个下沉式的石池,顶上有一道圆形的天窗,一束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

    因为维丹几天后就要在这里加封少狼主,殿中陈设得颇为华丽。

    此刻,月光透过天窗射入,正好投射在石池中央。

    阿迦罗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到石池中央华丽的西域织毯边上。

    萧暥刚坐下,大祭司就带着几名执事走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开始给他戴上华贵的珠玉珍宝。搞得他稍微一动,身上就玎玲作响。

    萧暥有点懵逼。为什么个个都那么热衷于打扮他

    阿迦罗站在一旁看着,沉郁的眼眸闪烁着久违光彩,笑道“你应该多穿我们北狄的衣裳,真是好看。”

    萧暥这才想起来今天这身衣袍是阿迦罗新给他买的。他现在长发像北狄人那样编成一摞摞细小的发辫,身上穿戴着他们的珠玉首饰,等等他一个糙汉子带这么多首饰做什么

    随即他就觉得耳垂上一凉,卧槽还有耳坠

    不对,这画风不对

    他刚想站起身就被阿迦罗坚决地按住了,头顶上大祭司用红柳条洒下赐福的神水。

    祭祀口中念念有词,四周分列站着其他的执事,好像是一场隆重庄严的仪式。

    突利曼和阿碧达站在石池上方,那姑娘热情奔放的目光射来,手中似乎还拿着花篮

    等等

    萧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但是他又听不懂多少北狄语。

    只在大祭司接过执事手中的锥子的时候,阿迦罗挡在他前面,道“血盟已经行过了。不用了。”

    萧暥一愣,什么血盟难道说是秋狩的时候那次血盟

    他记得阿迦罗说过一旦完成血盟就是夫妻

    他这一念未过,就见阿迦罗不知道用北狄语说了句什么,然后忽然拉过他戴着戒指的手,紧接着,萧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魁梧威壮的蛮人躬下腰,唇覆上了他的手背。

    萧暥脑子里一根弦断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糟糕,被骗婚了

    “不行不行,这不算。”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萧暥敏锐地立即一跃而起。

    随即整个神殿都被火光照亮了。

    百名奔狼卫气势汹汹地包围了神殿,因为神殿里不能带刀,所以士兵都没有进入神殿。

    “世子,这里是月神庙,你深夜闯入”穆硕刚跨进殿内,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火光下,璀璨的珠玉映着冰雪般的容颜,眉目风流,湛然若神。

    阿迦罗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完全无视穆硕的存在,往外走去,孤狼一样的目光逼退众人。

    他冷然道“你们都来了正好,大礼已成,这个人往后就是我的妻子了,如果谁再敢对他不尊敬,别怪我不客气”

    中军大帐中,夜凉秋深。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萧暥和魏瑄都是音讯全无。

    倒是玄门的鹞鹰,传来了京城的讯息。

    萧暥不在,魏西陵代为他决断。

    谢映之在信中简明地交代了新政的进展,并言秋狩开始之后就立即去草原。因为今年秋狩,北宫达亲自来鹿鸣山,不可懈怠,所以他得稍晚一些再来草原。

    同时特意在信中嘱咐,北狄王庭再往北几百里就接近苍冥故地了,以望鹄岭为界,无论战事进展如何,切记绝对不可越过望鹄岭。否则谢映之用了五个字“万事莫可测”。似乎对望鹄岭之域境讳莫如深。

    云越悄悄瞅了一眼,透过谢映之淡漫的语句,能感到一股幽然森寒之意。

    魏西陵把信笺封存好,准备等萧暥回来给他。他并不信鬼神之说,对苍冥族的秘术也持存而不问的态度。

    云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将军,这玄门的鹞鹰识得气味。说不定可以”

    魏西陵道“我正有此意。”

    鹞鹰识得萧暥身上的气息,既然现在鹞鹰到这里了,正好在回信给谢映之前,借这鹞鹰一用,去找萧暥。

    萧暥三天来音讯全无,他到底在计划什么现在是否安全是不是有不便之处

    魏西陵提起笔,想了想,但如果直笔写,若是万一信笺落到了北狄人手中,或者萧暥的处境不便,这封信就会给他带来危险,甚至曝露他的身份和意图。

    云越道“将军,我有个办法,写诗啊。”

    写诗

    北狄人大多都是蛮人,就算其中有个把识得中原文字的,也不见得能通诗书辞章,尤其是引申之意。

    魏西陵剑眉微微一蹙。

    他本来就是世家子弟,诗书也是君子六艺中要修的,只是多年征战,一身铁血,无瑕于辞赋之道,但一些通常的辞书还是看过的。

    他凝眉略一思索,抬起手,笔尖舔了舔墨,便在纸张上落下清劲的字迹。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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