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低声道“阿迦罗,我今天抓了个叫做栾祺的人。”

    阿迦罗瞳孔骤然一缩,顿时脸色铁青,“栾祺在你手上他怎么样了”

    栾祺是他的兄弟。

    萧暥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他现在还活着,但能活多久,就看世子你了。”

    “栾祺与此事无关,萧暥,你不要做得太绝。”阿迦罗隐隐压下怒气。

    “那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火光映着萧暥一双眼睛邪妄非常。

    可偏偏他最妩媚的时候,也是他最可恶的时候。

    他冷峭道,“我不在乎栾祺是不是和这事有关,是不是无辜,京城流血夜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声,无辜的人多了。”

    阿迦罗面色森然,京城流血夜他当然知道,大梁城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此人作风狠辣,栾祺若果真在他手上,处境堪忧。

    见阿迦罗凝眉不语,萧暥挽起嘴角,“所以世子,我们还是先摒弃前嫌,再合作一回罢。”

    那个马脸男人还站在帐门前,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大敌当前,谁都不好过。

    他说着百忙之中眼梢细细飞挑向帐门口的穆硕。

    “世子,那人是你的敌人”

    他微微仰起下颌,目光掠向帐门前,转瞬间那眸中又是烟波流转哀婉清媚,不可方物。

    单于大帐

    呼邪单于听完了士卒的报告,阴沉着脸道,“难怪他这阵子打仗总是输。”

    旁边的左大都尉济嬗道,“大单于,虽然是穆硕首领的话,我们还是要核实一下。”

    “好,你去看看。”呼邪单于道。

    济嬗应声刚站起来,才走到帐门口,就听呼邪单于又沉声道,“等等。”

    “大单于还有什么吩咐”济嬗回头问。

    呼邪单于忽然看向坐在旁边的维丹,道,“让维丹也去。过几天他就是少狼主了,也该开开窍了。”

    阿迦罗探手抚着他耳边纷乱的发丝,语气森然道,“不关你的事。”

    萧暥并不意外,他偏头尽量让自己避到火光边缘,一双眼睛清利无比,“世子,我们做个交易。我保证你不吃亏的。”

    不吃亏阿迦罗心底冷笑,他都不知道吃了这人多少亏了。

    但他并没有戳破他,也不急于表态,不温不火道“你想如何”

    “我助你除掉门口那个敌人,你放嘉宁公主走。怎么样”

    阿迦罗微微一扬眉,萧暥居然要主动提出替他除掉穆硕

    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怕没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阿迦罗面色深沉,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道,“萧暥,我的敌人我自会除掉,还轮不到你插手。”

    言外之意把你的爪子挪开点。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也用不着你帮。但是你想打什么算盘,也别白费心机了。

    萧暥知道阿迦罗会是这个反应。

    摒除草原蛮人对中原人天生的敌意外,阿迦罗倨傲自负,怎么肯接受他的帮助。

    当然萧暥也不是真心要帮他。

    他本来就要除掉穆硕报仇,顺便还能跟阿迦罗提点条件。让他点支持。毕竟他孤身在王庭,行动多有不便,稍有不慎就有翻覆的危险。

    萧暥也不急,道,“世子,跟我合作好处很多,比如”他眼梢微微一撩,“这样栾祺就安全了。”

    果然阿迦罗神色猛沉,当即问,“栾祺在哪里”

    萧暥道,“这不能告诉你。”

    阿迦罗一听就明白了,栾祺成了棋子。

    就像他们攥着嘉宁一样。萧暥把栾祺也攥在了手中。

    果然萧暥道,“只要我安全,栾祺就不会有事。”

    只要栾祺在他手中,阿迦罗就不敢对他怎么样。还得保证他在王庭的安全。

    “事成之后我必然会放了栾祺,这点世子可以放心,我跟他无冤无仇,犯不着害他。”

    阿迦罗明白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转圜余地。这回是不合作也不行。

    他俯下身,几乎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就如你所愿。”

    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舅舅,父王让我来的。”维丹话音刚落,他忽然愣住了。

    起伏的兽皮毯下时隐时现骨香腰细肤如凝雪。

    维丹只觉得一股血气就冲上了脑门,赶紧捂住鼻子转过身去,穆硕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道,“看来你这少狼主是当定了。”

    不但是如此,大单于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意味着让维丹开开窍,在加封少狼主后就立即娶妻的意思。

    再看和他一起来的左大都尉济嬗,就更明白了,济嬗手中有五万草原铁骑,坐拥部众十多万。

    看来他这些日子和左大都尉靠拢的工夫没有白费。

    狼火节月神庙祭祀之时,可能也是维丹成为单于继承人之日。

    阿迦罗还剩下什么这头孤狼大概就剩下他枕边这个美人了。

    但是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没有实力,就什么都保不住。

    萧暥一看衣服,彻底放弃了。

    算了,破得没法穿了。

    阿迦罗虽然并没能把他怎么样,但绝对是跟他的衣服有仇。

    他刚想问你有什么衣服忽然看到阿迦罗那身高,遂打消这个念头了,而且他也根本不想穿那厮的衣服。北狄人身上那味儿他现在还没习惯。

    他坐在榻上,拥着兽皮毯,有点冷,还有点窘。

    “世子,你去找件衣服,”萧暥烦躁道,他现在一看到这个蛮子,无名火就往上冲,想揍人。

    阿迦罗沉默不语,两人本来就是敌人,多说无益,于是从刚才那箱子里取出几件裙衫放在榻上,意思是随便挑。

    萧暥一愣,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色泽五彩缤纷,款式一言难尽。

    阿迦罗道“去中原时给你订做的,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刚才摸了摸你,好像瘦了点,没关系,能穿。”

    萧暥一瞬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中原订做的,尚元城的

    难怪这风格如此熟悉

    容绪设计师的作品已经风靡草原了吗

    泥煤的,为什么谁都想给他买衣服

    萧暥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扯成布条的衣衫,难怪把他衣服扯那么烂。是这里等着他

    如果他不想披兽皮的话,就要穿裙子吗

    阿迦罗道“这些日子,你就用这个身份住在王庭,应该没有人怀疑你。”

    这个身份草什么身份男宠

    “不行”萧暥断然道。

    阿迦罗道“我听说你会弹琴。正好狼火节收缴了很多中原商人的货物,我可以给你弄一张琴。”

    所以他的身份是琴师

    “我知道你不乐意,这样的话,以后你也就不需要再演戏,只要弹琴给我听就行了。”

    深夜,月色寒凉,呼啸的朔风掠过荒寒的草原,摧折一片衰草。

    “魏瑄,你去哪里”苍青跟在他身后叫道。

    魏瑄衣衫单薄,被夜风吹得浑身冰凉。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此刻只想在这四野沉沉、莽莽苍苍的草原上发足狂奔,一直跑到筋疲力尽为止。

    苍青看他这痴魔的样子慌了,“魏瑄,你也知道萧将军那么厉害,他没事的。”

    月光下,他咬着没有血色的薄唇,一双春水寒玉般的眼中,竟然凝着泪水。

    魏瑄化身的飞蛾被困在半空,整个过程观察得很仔细。阿迦罗和萧暥应该是在逢场作戏,但即便如此,他喉咙里仍旧像哽着一块血般难受。

    “这都是因为我,是我那时候太愚蠢引狼入室,才让阿迦罗有机可乘,阿迦罗对他觊觎那么久,我现在才知道,苍青,我是不是很蠢”

    “魏瑄,真的不怪你,你别哭了。”苍青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魏瑄抹了一把眼睛,惨然道“苍青,不会了,以后不会再哭了。”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黑沉沉的草原,和王庭遥远的火光。此仇必报。

    从今往后,只流血,不流泪。

    “我要进王庭。”魏瑄忽然静静道。

    “魏瑄,现在的王庭戒备森严,你怎么混进去,被抓到了就是送死啊”

    苍青的话没说完,忽然惊愕地看着他,“魏瑄,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月光下,他俊朗的脸有些阴森,他的眼瞳中显出一线诡异的暗红,就像熔岩烧化般的烈焰,欲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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