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在旧府待了足足三日,一日比一日缄默。第四日,她起了个大早,认真梳妆打扮了一番,叫了马车,去到东宫。

    太子见她来还是有几分惊奇的,况且还是一个收了浑身尖刺的她。

    谢杳行了礼后直奔主题道“试礼服。”

    太子闻言不由眉眼一弯,叫宫人去取早便备好的吉服。

    谢杳一面抱着衣裳往里头走,一面淡淡道“往前看罢。”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太子却放下心来,只当她是果真放下了的,不由得一笑,朝里头试吉服的人道“杳杳,孤愿意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护着你过完这一生。你能看开,孤很欢喜。”

    吉服意料之中地合身,长长的凤尾后摆拖曳于地,谢杳回过头来望向太子,甚至还极浅地笑了一下,“殿下不试”

    太子自然是试过了的,只是此刻瞧着她一身火红嫁衣,鬼使神差地又试了一回。

    谢杳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腰间令牌,往他那边挪过去,展开双臂,前后转了转,问他道“殿下看着可还合适”

    许是她靠得近了,也兴许是两人一身吉服太迷人眼,太子伸手一勾,将她揽进怀里拥紧,“很合适。”

    侍候的宫人齐齐低下头去。谢杳的手慢慢搭上他腰间,一颗心像是要跳了出去一般,手上动作倒是极轻巧地将令牌掉了包。

    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谢杳回府后连午膳都未用,先是叫了水,足足沐浴了半个时辰。

    谢盈进来替她加热水,却见她整个沉进水中,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换了一口气,将脸上水珠潦草一抹,又低头嗅了嗅身上。

    谢盈这几日总隐隐觉着她家小姐是越活越回去了话少这毛病费了好些年才好转,如今给一棒子打了回去,且更见沉郁。

    要说早年的谢杳是一副安定的皮囊死死镇压着一颗不安定的心,那她如今,仿佛陡然抽掉了鲜活,是当真从里到外都死寂下来了的。

    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谢盈见谢杳这动作就明白过来,敛了眉目低声劝道“东宫的龙涎香,小姐往后,要闻一辈子的。”

    谢杳抬头望她一眼,笑了笑,示意不必添水,站起身来任谢盈细细擦干身子,忽的喃喃了一句“是啊,洗不掉了。”

    谢杳从东宫回去时,便径直搬回了尚书府,好做大婚前的准备。谢夫人拿不准她心里究竟如何作想,只好小心翼翼看顾着。

    第二日正是与迟舟所约五日之期。谢杳借了去东宫的名义,才从谢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里溜出来。

    路上她假意一时兴起去看胭脂,在胭脂铺里刻意多等了一阵儿,直到与迟舟扮作的过路人擦肩而过,两人眼神只一交汇便各自移开,而谢杳别在腰间的暗色锦囊已不知所踪。

    所幸太子这日并不在东宫,谢杳象征性开口过问了两句,便十分脆快地回了府。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便有下人来请她去到书房,道是谢大人的意思。

    谢杳行礼问安唤了一声“父亲”,便恭敬立在一旁,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杳杳,我只你这么一个女儿,自小放在掌心里疼大的。正因如此,有些话为父不得不叮嘱你。”

    谢杳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谢大人,应了一声是。

    谢大人接过茶来,终还是不忍心苛责于她,只叹了一声道“父亲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实则心里头疯得很。沈辞落魄至此,你不仅对大婚毫无抵触,还三天两头往东宫跑。”

    他顿了顿,抬眼看她,又接着道“无论你是何打算,往后的路,须得步步为营,时时考量,切不可再由着性子乱来。明哲保身,能护住了你自个儿,便是极好。”

    谢杳低垂着眉目回道“女儿记下了。”

    谢永笑得有些苦涩,终究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用。末了只道“你母亲这些日子总夜不成寐。待你大婚后,回府也难了,这两日多去陪陪她罢。”

    元平十五年七月初一,良辰吉日。

    礼乐震天,锣鼓齐鸣,百官观礼。太子与太子妃拜过天地,开国宴。

    与此同时,东宫地牢。

    沈辞作为“重犯”,自然被单独收押在最里头。

    负责的狱卒听迟舟一行人是来提沈辞的,狐疑地打量几眼,“此人非同小可,须得卑职派人去请示”

    迟舟亮出手中令牌,打断道“不必。殿下今日大婚,出了半点纰漏,都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

    那狱卒一见着太子令,先是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核对无误后方才跪下行过礼,“不知大人是要将此人提到何处,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人”

    迟舟面露难色,招招手让那狱卒凑近,“这本不是我等能置喙的,不过既然你这般问了”

    他把声音压低,“太子妃娘娘同里头这个早年有些瓜葛,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今儿个殿下大婚,天大的喜事,这人在这东宫里,可不就晦气了。”

    迟舟看着那人恍然大悟的样子,熟络地拍了拍他肩,“这不,奉了殿下的命,把人移到大牢里去。”

    谢杳把大红的盖头一把扯了下去,喜婆忙不迭上前来要劝,她只冷冷一眼,喜婆便噤了声。

    太子进到寝殿之时,沈辞也刚在京外换了马车。

    迟舟小心扶着他家主子一身白色里衣早被血浸了一遍,不必掀开来看也知晓里头定是一块完好的肉都没有上了马车。依着谢杳的安排,在京城里他们便换过了两回,如今好容易出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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