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间宿破天荒地在周一晚上开了直播。
从确认蓉城之行开始,他的旧日秩序仿佛被打散,变得随心所欲,出离举动也越来越多。
蒲桃自然也收到这条推送。
近一日,他们都没有联系,强砌出一个“冷静”的当口。
冷静,是不可能冷静的。
蒲桃还干出了她呱呱坠地至今最为疯狂的事情。
上午,她超高效地赶出一平方公里图后,就奔去人事部,言辞恳切地请休今年年假,说有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办。
考虑到她平日表现优秀,又极少请假,上司批准了假期。
下午,蒲桃简单收拾,就揣上去往山城的高铁票,踏上征途她为爱失序的第一步。
蓉城到山城的车次很多,路途也不远,蒲桃很快到达目的地。
拖着行李箱,她立于人流,在导航上搜索云间宿的书店地址。
一家在渝中,一家在江北。
蒲桃斟酌片刻,选了渝中,叫车前往。
风尘仆仆赶到方寸之间时,已临近,书店还未关门,有不少人在这里喝茶闲坐。游客细声细语,轻手轻脚,一边闲适转悠,一边拍着店内别致的布置。
蒲桃行李箱的滚轮声有些突兀,她当即把它提起来往里走。
前台一个女人瞄见,示意店员去帮忙。
一个清秀男生走来她身畔,要替她提。
蒲桃刚要婉拒,男生已经热情接手“别客气。”
他问“你是刚来还是要走”
蒲桃回“刚来。”
男生眼神一顿,有些骄傲“刚来就赶到我们店”
蒲桃微微一笑“对啊。”
找到一方空座,男生替她放好行李箱,问蒲桃要喝点什么。
她昂头“美式。”
男生颔首说好。
咖啡端上来的时,蒲桃刚好进入云间宿的语音直播间。
她戴上耳机,不断吸气,呼气,缓解着这种漠视理智过后的极端紧张与刺激。
耳畔,男人已经开始说话。
不变的声线,稳定扩散开来,月落了霜,风在叩心窗。
“今天忽然开直播,”
“也不是事出突然。”
蒲桃开始充钱。
他说她白嫖。
那她今晚就把“嫖资”尽数补上。
一切归零,他们要平等的开始,以另一种身份。
弹幕快速刷过去。
“只是想坦诚一些事。”
“配音有三年了,昨天去参加同人祭,是想见见大家,同时也是想去见一个人。”
他不紧不慢
“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她住在蓉城。”
蒲桃扔礼物的手顿住。
此时此刻,弹幕也趋近癫狂,有人心碎,有人起哄。
云间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在现实中只是个普通人,广播剧赠予了我别样的人生,我很感激。”
“从未想过因配音圈粉,承蒙厚爱。但我不想接着隐瞒,对大家,对她,都不好。”
蒲桃心头胀满,是一种奇特而陌生的温感,却令她足够心安。
同时,她惊慌失措到不行,开始把手里礼物一股脑往外丢,好像被揪住把柄的小朋友在拼命洗刷嫌疑。
“别乱花钱了,”
她总能在茫茫人海被他轻易找到。男人在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天呐谁啊谁啊谁啊啊啊啊。
弹幕大军鸡皮疙瘩顿起,纷纷怪叫,地毯式搜寻。
可惜整个直播间都如打鸡血,刷过去的打赏眼花缭乱,噗噗噗桃这个名字早被淹没。
蒲桃体内有只疯兔子狂跳,她耳根红透,灌下一大口咖啡。
这就是他喜欢的味道她心乱到完全失去品尝能力,这杯冰美式仅剩微不足道的降温功效。
怎么忽然来这套,她无言,无语,无话可说,今晚又要失眠到天亮。
程宿下了播。
蒲桃仍呆坐在书店里,圈着手机,要哭还是要笑,她分不清了。
程宿的消息如期而至考虑好了么。
蒲桃你呢
程宿考虑了一天怎么能让你放心。
蒲桃你昨天才涨的几万粉今天就要掉光,可能以前的也会清零。
程宿那样也好。
程宿我只是程宿了,对你。
蒲桃因这两句话鼻酸,她用力吸了下鼻子,极快打字你准备好了吗
程宿什么。
蒲桃激动到泫然听我的回答。
程宿你说。
蒲桃我请了假,现在坐在你店里,你山城的店里,昨天才分开,今天我就跑过来想给你惊喜,原谅我的冒失,因为太喜欢你了,我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