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绍煊听了她的话, 脸色不由地稍稍缓和下来, 忍不住笑道
    “这些迂腐老臣们撞上你, 可还真是倒了大霉。”
    楚禾此时正规规矩矩地立在他的桌案旁边,他的话一进耳朵,她不由地感觉自己有些无辜,于是朝他眨巴了眨巴眼睛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们若是不服人家新科状元,可不得亲自去考一考才能一较高下有什么比他们执笔监考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办法呢”
    赫绍煊微微一笑,将那几封奏折从她手中拿过来,垂眸慢慢摩挲着封面说
    “东尧比起玉京而言, 世族少而寒门多。就如今朝堂上这些将臣,除了子兰是宗室出身以外, 其他人几乎毫无背景可言。或许越是寒门出身的人,就越是肯给别人一条出路吧。”
    楚禾听他说着, 知道他又想到玉京那些令人厌恶的世族做派,便转过身来熟练地从墨盒里取出墨条,准备为他研墨。
    谁知赫绍煊忽然捉住她的手, 扬起一双狭长的凤眸盯着她看
    “来, 坐下。”
    楚禾朝四周看了看,除了他那张窄长的桌案,不知道他要自己坐在哪儿。
    谁知他的身子颇为放松地往椅背后面靠了靠,轻拍了一下大腿,毫不脸红地说
    “过来。”
    楚禾见状,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过了晌午不是常有大臣来商谈政事么九元免不了要过来通传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赫绍煊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话, 只淡淡开口道道
    “又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圆房了,你紧张什么”
    “可是”
    见楚禾还是踌躇着不肯坐到他怀里,赫绍煊的脸渐渐冷了下来,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楚禾,要不自己坐上来,要么让我把你抱上来,你选一个。”
    楚禾望着他那张肃然的表情,想起他那几乎令人绝望的力气,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一寸一寸地挪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大腿上。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敢靠里坐,只敢坐在他膝头,身子僵得不像话。
    赫绍煊望着她胆战心惊的模样,脸上不动声色地浮起一丝笑,一伸手便将她往怀里一带,伸长手臂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下来。
    楚禾一下子滑到最里面,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她感觉自己好像贴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隔着好几层衣服也能感觉到那东西硌着她的大腿。楚禾僵了好一会儿,慢慢明白过来那“东西”是什么,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一下子便烧得滚烫了起来。
    只有赫绍煊低下头慢慢看着她脸上逐渐转红,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将她攥紧的拳展开,来回揉着她的手按摩,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赫绍煊将一支狼毫递到她手里,而大手则包住她的小手,放到桌案上,从背后伏在她脖颈上,轻轻嗅了一下她的体香,哑着嗓音说
    “别乱想,今天教你写字。”
    楚禾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着她大腿的东西,可是他的声音入耳,惹得她的娇躯一阵发颤,连手里的狼毫也握不好。
    赫绍煊将她还在发抖,于是便伸出手将她的身子板正了一些,左手钳着她的手按住那奏折,而右手则使力稳住她那虚浮的手腕,落笔写下几个字。
    楚禾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的手腕再颤抖着,可是却仿佛不由她一般,不仅手腕发软,双腿也微微地打着颤。
    她越努力地控制,气息便愈发不均匀,最后竟微微有些喘息,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出了汗,身上的体香又隐隐绰绰飘出来,逸进他鼻腔里,引得他深嗅了一下
    “好香。”
    楚禾不敢回头,垂着头一笔一划地写着他要的字,可一封诏书的起笔还没写好,手中的狼毫却忽然被人抽走。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下巴却忽然被人捏住。
    楚禾紧张地闭上眼睛,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赫绍煊将她的娇唇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垂眸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遍,只见她那长长的眼睫轻轻抖动着,想也不想便覆上上去噙住她的娇唇。
    楚禾深深吸了口气,生怕又被他吻得喘不上气,谁知他却只浅尝一口便又挪开几寸,一双凤眸仿若在笑,舌尖在薄唇四周转了一圈,意味深长道
    “真甜。”
    忽然外面有脚步声走近,楚禾紧张地想要从他膝上下去,腰上却被牢牢地钳住,动也不动不得。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禾急的快哭了,嗓音娇娇软软带着哭腔
    “人来了”
    看着楚禾面若桃花的模样,他低笑一声,忽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地上一放
    “行了,左不过又是那些人来聊政务了,你且回去数你的珠子吧。”
    楚禾见他终于肯放走自己,连忙往后躲了两步,却忘记了赫绍煊书房里摆着一只半人高的花瓷净瓶,一个没留神便将那瓶子撞了一下。
    只见那脆弱的瓷瓶在地上剧烈地摇晃了两下,眼看着那瓷瓶要倒地,她吓得登时便抬起手来要捂住耳朵,赫绍煊却抢先了一步将她耳朵捂上。
    下一刻,那瓷瓶便应声倒在地上,碎了半截,倒是将可怜的九元吓了一大跳。
    赫绍煊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红着眼,抿着嘴唇说不出话,不由地哑然失笑
    “就一个花瓶,你怕什么。九元,让人进来将碎瓷片挪走。”
    九元利落地应了一声,又接话道
    “王上,北朝书院几位大人在外请见,已经递了名帖进来,您见是不见”
    赫绍煊偏头看了楚禾一眼,挥了挥手道
    “让他们候着,左不过就那么一两件事。”
    九元得了这么个回答,不由地有些瞠目,只是他瞥见楚禾垂着头的模样,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连忙识时务地退了出去,给他们留下片刻时间。
    等他走了,楚禾有些愧疚地说
    “这只净瓶在这儿摆了好久,我都不记得它的位置”
    她声音越来越低,赫绍煊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来看了她几眼,伸手将她的脸轻轻抬起来
    “楚禾,我发现自从你从猎山回来以后,胆子好像比以前小了不少”
    楚禾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咬了咬唇从他怀里钻出来,闷声说
    “我没有”
    说着说着,脑袋便耷拉下去,眼睛里蓄起泪珠儿来。
    赫绍煊伸出手来将她的脸托起来,轻轻用指腹揉了揉她的眼睛
    “行了,在我身边,胆小一点也没什么的。”
    楚禾怔怔地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来方才九元说的话,忙不迭开口道
    “外面日头正晒,那些老臣年纪都一大把了,别让他们站外面候着,我这就去告诉九元,请他们进来。”
    赫绍煊端详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已经没事了,这才放她走。
    楚禾从书房里出去,刚好瞧见九元带着几个宫人站在外面候着,便让他们进去打扫了。
    楚禾一个人回了寝宫歇着,没一会儿便听见立夏走进来,手里还捧了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
    立夏一边给她剥葡萄一边笑着说
    “娘娘是没看见,方才那些老大人们进去的时候都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出来的时候却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也不知道王上跟他们说了什么。”
    楚禾接过一颗葡萄送进嘴里,一抿嘴便化了,淡淡道
    “还能因为什么,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呗。”
    立夏轻声说
    “娘娘说的可是温羽姑娘拔得头名的事么”
    楚禾微微挑眉
    “怎么,宫人们都传开了”
    立夏笑道
    “何止宫人们传开了,怕是现在连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大伙都等着看这最终殿试是不是会由她夺魁呢。”
    楚禾却叹道
    “只是她这条路走得恐怕不易。若是让那些老顽固们心服口服,就势必要从他们几个里面多选几位副考官,可这样一来,今年的题肯定比往常要难上不少。”
    立夏一听,也有些忿忿不平
    “奴婢只是在宫里听说了温羽姑娘夺下第一名,就觉得心里畅快。这北朝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东尧才子们汇集之所,她一个弱女子能在这里面脱颖而出,那得多不容易以前那琼善郡主在的时候,朝中也无人说她不是,怎么一落到温羽姑娘身上,事情就变了味呢”
    楚禾想起那个已经落入大狱的女子,冷冷笑道
    “军中不像朝堂,人们心思单纯许多,只要你实力足够强,或是掌兵足够多,自然容易得到敬重。可是温羽不一样,她凭着自己一个人在北朝书院杀出一条路来,已经惹得太多人忌惮,也挡住了许多人的锋芒,不针对她针对谁”
    提到此处,立夏也不再言语,只低头剥着葡萄,脸上染上些淡淡的忧愁。
    楚禾瞧着她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立夏,你这路见不平的脾气还真是没改。行了,给你一件好差事,要不要”
    立夏连忙低头道
    “娘娘有什么差事吩咐便是了。”
    楚禾想了想,板着指头数了几件东西
    “我记得我从玉京带来些上好的金素宣纸,还有一盒上等狼毫,并一些诗词古籍,都是稀罕的玩意;你再挑一柄玉如意,一起送到桐文馆,赏赐给温羽,就说让她放心读书,外面的事情不用管。”
    立夏脸上浮起一层笑
    “还是娘娘宽仁,奴婢这就去办。”
    楚禾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了,又一个人边吃着葡萄边看闲书。
    这是一本民间的鬼怪杂谈,算是入不得主流的闲话本子,偏偏是她的最爱。
    她正看到精彩处,故事里的主角儿是个一户人家的大小姐,大半夜提了灯偷跑到花园里,等着翻墙来见她的情人。书里讲到那大小姐方才远远地看了那人一眼,便欣喜地奔过去从他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姑娘的羸弱的力气一碰到那人的后背,那结实宽厚的肩膀便凹下去一块再一阵夜风吹过来那情人竟然变成了一副人皮架子,歪歪斜斜地倒了
    楚禾正看得入迷处,一颗心也不由地悬起来,正是又惊又怕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只长手从旁边伸过来,将她已经送到嘴边的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捻了过去。
    楚禾猛地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一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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