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次他赌中了。
也不怨安倍晴明失算,实在是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师兄太好骗,三言两语便被套出了院中有贺茂忠行设下的结界芦屋道满自知天赋在安倍晴明之上,却无论如何也不及他老师。
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就更好哄了,问都没问,就将动手的时机送上门来。
不便监视想不到安倍晴明还有背着老师的秘密。
不过太田的信是什么意思芦屋道满颦了眉心,还是挪后处置。
谅他一个沽名好色之徒,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进展过于顺利的疑虑散去,芦屋道满推开了歌伎的房门。
不知火听见身后的动静,从梳妆台前回过头来“安倍大人您怎么来了”
芦屋道满摆出一个在他看来假惺惺的笑脸“数寄让我来的。”
“这样啊,那就麻烦您”不知火也笑着向他迎来,一字一顿,“好好在这等着了。”
一把小巧的铁剪从歌伎袖子里抽出,银亮的光划破空气,直直扎向阴阳师的颈侧。
“这是做什么”芦屋道满口吻纹丝不乱,轻易制住了歌伎的手腕。
不知火恨恨瞪着他“你要装也装的像些,安倍大人从不这么喊数寄。”
“你不该把义心牵扯进来。”她空着的手攥紧了阴阳师的衣襟。
芦屋道满不以为意“是吗”
然后他笑不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阴阳师掐了道符咒,蓝得发黑的灵力凝成屏障,将将挡住了劈向后心口的太刀。
“铮”地一声,细细嗡鸣了许久才停歇,足见身后偷袭的人力道有多大。
芦屋道满来不及回头,并指一扣,默念一道灵诀。被前后夹击的身体眼见着逐渐虚化,人已出现在三步开外。
但是,太快了。
持刀的人几乎在他消失的同一秒,就反身跃至他眼前。身姿舒展如鹤,游刃有余地将刀抡作半月的弧光,再次劈头而至。
暗道不好,芦屋道满不得已之下略去了念祝,直接祭出九字切印,四纵五横的棋盘状灵咒鬼魅般现形,牢牢将白衣刀客断绝在半步开外。
被兜帽遮住了脸的刀客手腕发力,太刀被挡在咒印前不得寸进,竟然利落地收了刀,就这么退回了不知火身侧。
状似脱离险境,可芦屋道满眼也不眨,启唇唱颂。足下作九迹禹步,每移一步,持咒一句,结成反闭,再拦下两振破空袭来的打刀。
那两人反应如电,一人回撤刀背,抵在另一人横过的刀身之上,借力砍来,生生在能敌万钧之力的反闭诀上撕了个口。
但也仅止于此了。
终于还是挡下了。
芦屋道满尤擅护身诀,唯有此道,他自诩不在人下。
他看清面前两名刀客的模样时,拉下了脸。
一名短发,着装奇特,像是西洋那头的神父打扮。一名衣上绘有唐草凤凰纹,鸦色长发高束,双眼雀蓝如洗。
是那巫女的仆从。原来她并非毫无戒心,而是早早设伏于此,只待瓮中捉鳖呸,谁是鳖。
之所以编造出太田的信,怕也是想令他起疑,心生动摇。
她倒是处心积虑,可惜,还是他略胜一筹。
这一松懈,芦屋道满后腰间剧痛,再也直不起身。
孩童体型的仆从埋在漆黑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只手,擒住刀柄。他使了巧劲,抽出没入皮肉的短刀,在溅到自己身上前跳了开来,观赏那朵喷薄而出的血花。
声音与语调,俱是孩童一般的稚气与天真“真漂亮啊。”
芦屋道满的反闭诀维持不住了。
山姥切国广上前将他的双手反捆在身后。以防万一,又在不知火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抽了她一条手帕,塞住了阴阳师的嘴。
守在门外的大俱利伽罗这才推门而入,冷冷蹦出一句“没人发现。”
山姥切国广点点头“有劳。”
审神者的交代,这便算是完成了。
久候数寄一行人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帘子没有拉开,午后的日光在风掀起的缝隙里钻入,水波一般的光影粼粼填满歌伎的闺房。
迎面的是梳妆台上盘坐的今剑,见了审神者,从宽大的斗篷下伸出手来打招呼。压切长谷部与和泉守兼定一左一右守在他身侧,一个一丝不苟地端立着,一个不拘小节地倚着墙,掌心或紧或松地搭在刀柄上,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下一秒就能拔出刀来取人首级。
鹤丸国永独自坐在桌案边,也不倒茶,光是拾了个茶盏把玩,表情莫测,不知在琢磨什么。角落里的大俱利伽罗一如既往沉默寡言,若不是他点头致意,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地上被束缚起来的男子形容狼狈,本来还是一脸了无生趣,一看见安倍晴明,眼神利得能扎伤人。他身后的山姥切广告曲了曲膝盖,顶在他后颈,示意他安分点。
就连不知作何表情的不知火,在谜一样的氛围里看着,也有些瘆人。
久候数寄一头黑线。
你们现在是制服坏人的正义角色好吗,能不能不要一副黑社会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