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神色微动,定定看着他被兜帽遮了大半的眼“你一个人在这儿”

    和泉守兼定不明白数寄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早是她吩咐山姥切独自打探的。山姥切国广却僵了颈背,借着斗篷掩饰了过去,良久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是”来。

    久候数寄又看他一眼,才移开视线,随口一问般揭了过去“回去复命。”

    “是。”山姥切国广兀自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出阵服严实,半点看不出来。

    审神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到了门口,久候数寄邀贺茂忠行进府小憩。

    安倍的家仆远远见了来人便是笑脸相迎,丝毫不介意她反客为主,擅作主张请人进门。她也是掐准了他们的心思才敢这么做,横竖贺茂忠行是安倍晴明的老师,但凡有点眼色的见他到了门口,都会主动留他喝口茶再走。

    说不定她原地拜别,反倒遭人白眼。

    孰知安倍是个人精,他的家仆也不遑多让,花花肠子比她以为的更甚。

    安倍晴明不近女色,独身多年,好不容易留了个姑娘到家中小住。

    须知此安倍府非彼安倍府。安倍虽是皇别一氏,可飞鸟时代便分了家,此后逐渐没落下去。直至安倍晴明以其阴阳道的卓绝天赋重夺天皇信任,安倍此姓才得以重回政治中心。

    也正因如此,天皇另赐他一座府邸,以明圣眷。

    平日里若要留客,安倍晴明左不过送回族里。而久候数寄却被明目张胆地留在了他自个儿的起居之地,怎么不叫人浮想联翩。

    久候数寄与他彼此心知肚明,此举不但不亲密,还昭示着时政与阴阳寮之间的信任危机。

    可除了阴阳寮的高层,偌大的平安京又有谁知道时政的存在呢真不怪他们多想。

    虽然这姑娘并非京中哪家的姬君,但从她傍身之人来看,身份也是不低。最主要是安倍晴明难得开了窍,家仆们都恨不得把久候数寄给供起来,生怕她稍有不顺心。

    这时他们见那姑娘与贺茂忠行相处甚欢,不禁暗自心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都见上了家长,八字怎么说也有一撇了吧。

    他们倒没发觉久候数寄身上有什么不对,时政经手的衣物都有几道特殊工序,不过浸了水,风干了便与新的无异。

    贺茂忠行为此还多看了她两眼。

    阴阳师根本不知道审神者和自己徒弟那点猫腻,也就不觉得家仆此番过于热情。他向来不妄自揣测他人关系,除非摆在他面前,明明白白说与他听。

    不过安倍的家仆也不是些嘴碎的,就是心头火热难平,也把恨不得宣告天下的话烂在了肚子里,绝不在当事人面前提及。

    然而他们私下里咬的耳朵,终究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右京那头的付丧神也记挂着审神者随时待命的嘱咐,早早尽兴而归。久候数寄回来时,他们已候在了院里。

    也是这时,审神者才发现向来没事找事的那振太刀不见了踪影。

    “鹤丸国永呢”她先前没完全铺开识海,能感知到的范围也有大半个平安京了。这都没找着那只鸡啊不,鹤,多半是他扑腾得太远了。

    付丧神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怎么了”贺茂忠行主动发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久候数寄摇头谢过,不怪他初次见面,便如此唐突。只不过连她都找不到鹤丸国永的话,交由别人也是白费劲罢了。

    她向来看人极准,乌发白衣的阴阳师不像他心思深沉的徒弟,真真是个好人,半点儿心眼也不会有。可坏事就在于这类人大多不会转弯,过于直白,说不准还有点热心肠,无怪乎贺茂作为神别氏族,又是阴阳道宗家,还是争不过安倍

    等等,贺茂一氏此时地位真不如安倍吗

    她恍然忆起仓促打了个照面的阴阳头,那时以为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便无心留意。这会儿阴阳头和贺茂忠行的脸却在她眼前渐渐重叠,直至合二为一。

    是她先入为主了,眼下贺茂氏显然还是阴阳道执牛耳者。

    这阴阳头也未免太平易近人了。久候数寄忍不住心里嘀咕。

    非是说他不好。许是出身神别氏族的缘故,贺茂忠行端的是翩翩浊世佳公子,气度不凡。待人接物礼数周全,又坐稳了阴阳寮的一把手,本事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他性子太过纯澈,连着一双眼也清得见底。若不明说他已为人师表,别人也许会以为他年纪比他徒弟还小。

    哪有人身居高位如他,还舍得放下身段,不厌其烦地跟着一个时政的小喽啰四处跑

    更何况他看起来分明有要事在身。

    安倍晴明披了张同他一般温雅的皮,可骨子里,他们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章节目录

[综]孤僻式粘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天终有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天终有常并收藏[综]孤僻式粘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