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一个小姑娘进进出出视若无睹,脸色都不带变。
八岐大蛇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若收回这里的贪欲,何至于落到跟人类合作的地步。
小龙景光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怕是拒绝他的人都会心生负罪感。
偏偏久候数寄无动于衷“没人叫你过来。”
该请教的都请教完了,不动之力又在大俱利伽罗身上,简而言之,他没用了。
“早晚你会用到我的,”俊美无匹的付丧神趴在案前,煽情地抬起眼帘,目光牢牢锁住自己的审神者,“启用你的阵眼,需要一笔不菲的灵力。”
桌上四散的草稿如何书就,他一笔都不曾错过。虽是半懂不懂,但阴阳术的原则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这世上没有凭空而生的能量,不过是形式间的转换。要抗衡神明,必将祭出神明之力。
不然她也不会派他出去收集增幅灵力的法器。
当时只以为是有备无患,如今得知对手是蛇神,才感叹她有先见之明。
“对不起。”
久候数寄从演算中分了神,不解他忽然道什么歉。
“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是个称职的审神者。”
鉴人先鉴己身,小龙景光严于待人,一样严于律己,知错就改。
他鸢紫的眼也像是飘了一场茫茫白雪,化开之时方见繁花似锦。
“我不是说过了,往后不必把我当作审神者了。”按了按额角,久候数寄长叹口气。
“时政的示好,”付丧神喉头一颤,谨慎措辞,“望您再三考虑。”
在时之罅隙,唯有审神者会与付丧神保持主从关系。管理层或有持刀,但他们调用的付丧神隶属时政,作为独立的员工,而不从属于任何人。
这所本丸的刀剑,远达不到时政的录取标准。
小龙景光话里的挽留之意,久候数寄不是听不出来。
是很不近人情,她也直白地说了“要么离职,要么调任,无论我怎么选,于你而言并无区别。”
他注定恢复自由之身。
“至少离开之前,您还是审神者。”付丧神眼波暗淡,揉碎稀星。
三日月宗近的直觉未必有错,从感性出发,纵然久候数寄打碎了结界,也打不碎付丧神心上的枷锁。
可小龙景光有自己的想法。
蛇神的阴谋尚不明了,付丧神梦寐以求的温柔,才是真正的累赘。
就算有第二个人能凭一己之力抗衡天津神,好运也没道理两度光顾这座本丸。
他本就不是耽于温情的人,择主重品格而不重人格。于公于私,他都不想错过她。
“随你。”久候数寄不作纠缠,仔细收拾好纸笔,披衣而起。
“您这是”
她偏了偏头,只留下一句“去熟悉熟悉新工作。”
久候数寄第一次踏入时政本部的大门时,曾感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
这股违和感很快就被印证了。
成立于2205年的时之政府,在不同人眼中,呈现的是不同的一面。如同变色龙的保护色,即便接待的是来自不同时空的审神者,也不会出现超越她们理解范围的事物。
时至今日,她才得见全貌。
纯白辅以简练的绀金线条,与他们的制服如出一辙,干净得容不下一粒沙。十二扇洞开的门宽敞明亮,职员进出无阻,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许是保密措施的一种吧。
挑高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前后脚进来的审神者纷纷被领开,迎面走来的男人就格外显眼。
不对,这是个付丧神。
“是久小姐吗”他站定在她身前两尺,公式化地行礼致意,“我是山姥切长义,负责你的入职引导。”
怪不得看着有点面善。
除了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凛气,他与山姥切国广的五官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说国广的双眼是春日镜湖,那山姥切长义的眼就是晴空映海。
从容自信,几乎满溢而出。
同样披着披风,他却将一头银发大大方方示于人前。西装被挽至肘下,齐腕的手套勾出指掌漂亮的线条。
“你好。”迟疑片刻,久候数寄回握他伸出的手,一触即离。
乍一见付丧神这么正常,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