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头发凌乱,满是油光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赵予真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应该是原主辛小真的母亲。
进门去,一个穿夹脚拖、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正在喝酒。赵予真看见他,就感觉一股愤怒升腾而起,那种愤怒源自身体的本能,郁结在胸。
而男人一看见她,脱下鞋便丢过去,赵予真侧身躲开,男人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谎话连篇,居然还敢威胁你弟弟啊不帮你撒谎你就不给他补课是吧,臭婊、子,老子供你读书、供你吃穿,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男人一下站起,几步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扬起。
“老曾”炒菜的女人来不及阻止,喊了一声,就看见自己那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女儿,一下抓住男人的手,嫌恶地甩开。
那张脸是她熟悉的女儿,可表情却不是,那神情那么高傲,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一点不留情面。
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反抗,更加愤怒“反了你了”又是一巴掌,这回,炒菜的女人一下冲过来,挡在她身前“别打小真,小寒看着的呢”
男人的巴掌打到了女人身上,似是不甘心,但是瞥见小儿子,还是停了下来。
赵予真扫了一眼这个邋遢的男人,根据她看见的全家福照片,这个男人应该是原主的继父。
再一看这间屋子,十多平米的空间,一个上下铺,还有一个用床单罩着的双人床,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几张折叠椅和一张饭桌,贴墙的柜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双人床上,一个刚醒来的小男孩正抱着他的玩具,呆呆地注视着全家人,似乎被吓到了。
这环境,真是糟糕透顶。
难道自己晚上要在这里睡觉连个私人空间都没有,就连那破病房都比这环境要好而且还得提防着继父随时上来扇自己巴掌,想到此,赵予真立刻放弃了接受原主人生的打算。
这就是个烂摊子。
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小真”女人追了上去,背后的男人啐了一口“你让她走,我倒要看她有多硬气,没有老子,她早就去卖了”
“小真”女人抓住了她的手腕,眉心紧蹙,摇了摇头。
赵予真看着她,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原主残留的意志力影响了她,张了张嘴,一声“妈”嘶哑地从唇间泄出。
“再忍忍,你现在跑了,谁供你读书你住哪里你还想考大学吗”
赵予真下意识地心想,我有几十套房产,国内国外都有,我还有一座海岛,还怕没地方住
对啊
赵予真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在帝都有几套房来着
想了一会儿,她叹气,算了记不清楚了,总之是有好几套的,不过都不清楚具体在哪。侄子赵纯在帝都读书,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异,他的父亲、自己的大哥又常年在国外,没人陪伴侄子。赵予真去年过来陪他过生日,阔气地送了他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
但侄子并没有搬进去。
那个小区叫什么来着
她忽然便想起来了叫翡翠金玉府。这下,赵予真仿佛突然找到了退路,底气十足,根本不理会女人的挽留,毅然地拨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秀莲让她走我不信她不回来”
女人看着女儿的背影,又回头看着丈夫和孩子,为难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赵予真便走远了。
没有手机用,不能查地图,赵予真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写下“翡翠金玉府”五个字,一路问人找到了地方。
天色已黑。
翡翠金玉府小区安保很好,在寸土寸金的朝阳区。赵予真没有门卡进不去,她准确报了门牌号和业主名字后,保安打了业主的电话,没有接通,就让她等等“业主没有接电话,业主是你的谁”
赵予真可怜地望着他,写下“她是我姑姑,我叫辛小真,你可以打电话问,她人在美国,不住这边,现在她应该还没有起床,所以打不通电话。”
保安上下看她几眼,女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白球鞋,扎着马尾,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来。她身上的气质很好,脸蛋也非常漂亮。
就是不会说话。
“让我进去吧叔叔,求求你了。”
保安可怜她是个哑巴“登记一下学校、姓名,还有你的身份证号,进去吧。”
“谢谢叔叔。”赵予真在纸上写。
她来过这里一次,所以才记得小区名字和门牌号,至于那些没有去过的房产,就记不太清了。赵予真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房门,输入密码,门开了。
“呼”,她吐出一口气,终于找到落脚地了。
看来她侄子赵纯果然没有在这边住,连密码都没有改。
整栋公寓上下跃层,共三百多平,位处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的高层,整面的弧形落地窗彰显此处的价格不菲。房子是拎包入住,什么都齐全,就是从没住过人,很冷清,而且也很久没来人打扫,家具都用防尘布搭着。
赵予真拉开玄关抽屉,找到门禁卡,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一将防尘布揭开。
家具齐全,落地窗旁放着一架斯坦威钢琴。衣帽间还有床品和几件衣服,遗憾的是,这里一分现金都没有。赵予真实在太累,走了那么久路,腿也快断了,肚子也要饿扁了。下去吃了顿面,花光了仅剩的几十块,接着上楼泡了个澡。
凌晨时分,她抱着毛毯,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疲惫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