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与孟兄说什么呢”

    赵谨克走近了,季柔才看到他的神色,脸颊带着些淡淡酡红,该是饮了不少酒水。

    “孟兄怎么会在这儿”赵谨克不想季柔看到自己眼中的冷意,扭头看向赵谨克,手一伸,自然扯断了孟子方拉着季柔不放的手,绝对的强势。

    孟子方眸底也冷了,静静瞧着赵谨克不言。

    “子方哥哥是给沅姐姐送嫁过来的。”季柔解释道。

    “是吗”赵谨克将季柔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那现在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

    孟子方的唇角勾了一下,“怎么样都已经送嫁过来了,自然是吃完酒席再走了。”

    “那感情好。”赵谨克冷笑。

    “只是我与阿柔明日就要启程往青州去了,今日得早些回去歇息,就不陪孟兄了,告辞。”

    大约是饮了酒水的缘故,赵谨克的心中只觉着有一团火在烧,也顾不得什么表面功夫,拽了季柔就走。

    “柔儿,”孟子方扬声唤道“我给你的东西可要好好保管。”

    季柔停下脚步,点了点头,还未说什么,赵谨克已经拽了她飞快远去,直到上了马车。

    “他给你什么了”赵谨克问。

    “是平安无事牌。”

    季柔摊开手掌,掌心里一方玉牌玉色莹润,赵谨克的眸底一缩,很用力才忍住了没有将那玉牌当场扔出去。

    可真是好手段。

    赵谨克撇开眼没说话,明日就要离开了,再忍一忍,那些事就让他永远湮灭。

    却是季柔问道,“夫君与子方哥哥之前可是有什么不快”

    方才赵谨克对孟子方的态度,便是瞎子也能看出其中蹊跷。

    “不曾,”赵谨克知道自己今日失态,解释道“只是今日饮多了酒,有些不适罢了。”

    赵谨克扶住额头,似是不适,“有些失礼的地方,想必孟兄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计较。”

    季柔有些担忧,直觉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犹豫着要不要再问,赵谨克那里却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车轮辚辚,季柔抱着手炉一路无话。

    翌日启程去青州,赵谨克和季柔起得很早,拜别了靖平侯和韩氏便上了离京的马车。

    拜别时,靖平侯照例是嘱咐了些为朝廷效力的场面话,韩氏的脸一路是冷着的,只是在赵谨克带着季柔要转身时,让身后的婆子给了赵谨克一个大包袱。季柔在马车上打开,是几件冬衣与一双靴子。

    “母亲怕是有许多话要与你说,只是碍着我在,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季柔抚着衣裳上的针脚,“这些衣裳,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吧”

    赵谨克捧着热茶盏,眉眼间几分寥落,“母亲的手在冷水里泡坏了,做不了这精细的针黹活儿,应该是身边的杨婆子帮忙做的。”

    赵家最难的那十年,从小的养育之恩,韩氏这一辈子为母不曾亏待过他,除了季柔的事。

    且不论那些年韩氏对季柔的刁难,可还勉强碍着孝道能咽下去,那赵太后唆使人将怀了身孕的季柔从花园观景楼的楼梯上推下,偌大靖平侯府,花园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下人都不曾理会求救的季柔,险些当场一尸两命,便是韩氏亲手剜了他的心。

    赵家的嫡孙,他的妻儿,两条人命,亲手毁在了韩氏的手里。

    他今生这样一走了之实乃大不孝,可想起那些无休无止的斗争与伤害,不如早早断干净,今后回忆起来,或又多几分温情。

    “母亲也是苦过的人,我们该好好孝敬她的。听说青州的皮货不错,到了青州以后去挑一些好的皮货,给母亲送来。”

    母子连心,赵谨克为了护她而和母亲弄成如今局面,她也不能因一己私心而视作理所当然,总归家族和睦才是她这个媳妇该做的,不然可真应了坊间流言,说她嫁进靖平侯府是个祸害。

    赵谨克笑了笑,揽着季柔进怀里抱紧,“你看着办就是。”

    风卷起砂砾,出了城门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季柔挑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瞧去,天幕阴阴沉沉,好似要下雪了,车后头,京城那高耸巍峨的城门立在原地,与她渐行渐远。季柔的心中没来由就失了着落。

    “阿柔。”赵谨克轻轻吻季柔的发顶,“别怕。”

    季柔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是如磐石的坚稳,还有柔情,就像是一股信念,刹那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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