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谁为了什么歹念强取豪夺,更没有什么身不由已之说,都是争名夺利之事,倘若都是好相与想安稳度日的,便也不会掺进那漩涡里。”
    “既是身在其中,为了什么的都好,钱还是权,还是黎民苍生青史留名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利,那便该明白成败自负,落子无悔与人无尤,成是你自己的,败便是技不如人。”
    “是不甘愤懑也好,或是同归于尽不为瓦全还是卧薪尝胆东山再起都可以,唯一不该的,便是生出些无谓的恨来固步自封,来伤害一些不该伤害的人。”
    赵谨克的话说的隐晦,既是在说赵家季家的恩怨,也是在影射温秉玄和海明谦。饱读诗书聪慧如海明谦,自也听得出赵谨克的弦外之意。
    “何为不该”
    “当年先帝龙驭宾天,季申乃托孤三大辅政之一,可谓权势滔天,温秉玄不过小小太学祭酒,上折子之前便该想到结果,可是他还是上了。那时陛下刚刚即位元庸虎视眈眈,倘若真是为了朝廷的大义之士如何会在那时上折子弹劾季申,为的还是些旧年旧事岂非是给朝廷出难题,是在为难陛下”
    “如此哗众取宠之事,在我看来无非是在卖直取忠罢了,温秉玄的确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个有学之士,也两袖清风不入党争,可就是因他不入党争却还要在那时掺上一脚,他死在季氏党羽的手里一点都不冤枉,不仅自己愚蠢之极,还连累了家人。”
    海明谦手中的杯盏猛地一顿,愠怒道“你不要忘了温伯父当年也是你的先生,与你有传道授业之恩你怎能如此诋毁与他”
    “那又何如”赵谨克的言辞却愈发犀利,眼里眸光隐隐的气势逼人,“他能治学,能论写诗词文章,可他却不懂朝堂你若是恨毒了季氏,当年便不该同意联姻,若真有这么恨,便该思量如何扳倒季申而不是将一腔愤懑倾泻在一个女子身上,温氏陷落她一个女子可有所涉你这恨莫名其妙,非君子所为。”
    到底是没能置身事外,他原不想插手旁人家的事,不过是因他的缘故使得海明谦与季沅要和离才打算提点两句,海明谦那些想不明白跨不过去的坎也该等他自己想明白了跨过去,只是海明谦与曾经的他又何其相似
    他也曾在恨与不恨之间左右摇摆来回挣扎过,他也曾固步自封伤人伤己过,今日的海明谦又何尝不是昨日的他,而今日的他看着还是昨日的海明谦,唏嘘之外更是生出了几分怒其不争。
    怎么就不能早一些想明白呢人生这一辈子何其短暂要经历的沧桑却何其多,早晚有一日会发现这一些恨根本无足轻重,而失去的却永远都失去了,永远无法再找回来。
    “你你懂什么”
    海明谦的眼中有狼狈,赵谨克的那一番话在他心中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一段言论这一种思路,他从没有这样想过,好似离经叛道,却又字字在理无懈可击。
    他不想听不想信,心底里却又已经信了。
    赵谨克的眉眼冷峻,冲动之下他说的有些多了,交浅言深,可话已至此也不怕再多说一句“听说季沅要与你和离,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赵谨克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径直便离开了禅房,外头的雨丝渐弱,披了蓑衣便打马下山了。禅房中海明谦默然静坐,跟随来的小厮往屋中探头探脑了两回都不敢进去打扰,直到外头的雨水彻底停了才敢进去问道
    “公子,雨停了,咱们今儿还要不要祭拜”
    似如梦初醒,海明谦望着手边早已没了烟气的茶盏,再看这昏暗禅房,缓缓站起身来。
    “走,去上一柱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和离,我估计要和离大半章,我终究没能在这周五之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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