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巨型神像抬手瞬间挥下,朝被藤花毒限制行动的童磨挥去。

    就和喝下血后能使用风之呼吸,吃掉鬼的一部分,神见能够使用对方的血鬼术。吃下的越多,使用的时间长度和范围广度随之扩大。其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否奏效,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过玄弥的身影,她想自己也许能和他一样通过噬鬼获得能力呢。

    但到底是第一次使用童磨的血鬼术,冰晶的精度不足,佛手挥下冰屑纷纷扬扬,模糊她眼前的一切。她仍被倒挂在冰柱间,天地在她眼中倒转,像是连她所见的都为之扭曲。

    她眨眨眼,睡意倾轧而下,她无法松开攥紧的指尖。

    所谓的神见道,即是神明见证世人之道。

    而那道路,定然彰显生命之可贵。

    我希望你能看到生命的美好与强大,谨记如此。

    医生的笑靥,时至今日未曾从她脑海中褪色半分。

    她想成为足够强大的人,像他一样温柔又能守护重视之人。

    她曾在回家的路上被不良盯上,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家伙就被一脚给踹翻。

    她愣了愣回头看过去,那个从她身后伸脚教训这些混混的人,气势十足简直该当不良头头。

    她还在状况外,另一边扶着她的人爽朗地笑了笑,架势十足,一看就是有练过剑道。

    尽管手里的是教学用的木制长尺子,那个人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她看得出神,结果没来得及道谢,这两打抱不平的青年就跑去追上那群不良少年。

    那天她想,她要成为那样强大的人。

    后来她找到那天救她的人所在的道场,在外面躲着看好几天,终于被那个人发现。

    他说他叫炼狱杏寿郎,刚毕业回来鬼灭镇教书。她说想变得强大,但是她交不起学费。

    他笑着回应没关系都包在他身上。身为道场主人的他的父亲不肯收她为徒,那,炼狱老师说由他亲自教她最基础的吧。

    不久之后瑠火夫人生病了,神见主动跟医生提起这件事,得到医生的帮助定期到炼狱家为瑠火夫人察看情况。她第一次看到炼狱老师那样的身影,印象里总是让人安心的身影,此时孤独得无助,毫无依靠。

    他的父亲槙寿郎因为妻子的病情几近垮掉,幼弟千寿郎还小需要照顾,身为长子的炼狱老师既要开导父亲,也要疏导千寿郎让他别过分担心。

    那谁能在他身边呢。她想。她能在他身边吗。

    她想起医生受伤的那天。比起去问她能算得上他的家人吗,她更害怕一旦被否定就连留在医生身边都失去理由。

    她将毯子轻轻地盖在炼狱老师的肩上,看着他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睡下。

    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以坐的椅子。她小心翼翼地蹲下坐到地上,挨着他的椅子边跟着他默默守着。倏尔听到什么声音,她赶紧起身。本以为吵醒了炼狱老师,她凑到他身边看了好一会。最后才被一声轻笑吸引注意力。瑠火夫人微笑着看向她,向她招了招手。

    神见趴在床边凑过去,瑠火夫人的掌心落在她的颊边,轻抚她眼角的伤疤。

    她怔在原地,意识到时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不住滴落。她轻握着瑠火的手,努力遏止哭声。

    她选择沉默着留下来,用那些开心满满干劲十足的形象,把怀有这些疑问的自己藏起来。

    是啊。看上去总是很开心又爱玩的自己,肯定是个没什么烦恼的小孩,还学不会长大那种。

    数学课上老师只是随口提一句你们要是困了就给我站起来上课,她真的当真,尽管在别人眼里她只是在闹腾。她下课和最后一排的同学换了座位,邻座的人看到她以为走错位置,她回以微笑说等下我会站着上课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上课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演算纸用完没买新的,老师昨天说了这节课要检查他们的备考工具是否齐全。不然的话,八成是要被扔出窗外来个亲吻大地。

    她咬了咬牙,没办法只能自首。说不定老实从宽抗拒从严,还能多少被原谅下

    她刚想站起来,坐在她前面的人把演算本往她桌上一放,随后站起身把她挡住。

    神见这时才注意到这是全班都有些怕的那个学生,毕竟莫西干头什么的看着就很不良,据说整天凶巴巴的脸连男生都忌讳几分。难怪刚刚和她换位的男同学,有些感谢又心情复杂问她真的要坐这里吗。

    她趴在桌上往前倾身,抓住他背在身后的指节摇了摇要他坐下。他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指尖让她坐好。她没辙坐回去,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演算本,名字的地方用橡皮擦掉,留下些许可以辨认的痕迹。

    她好一会才读出他的名字,抬头看在她前面站着的男生。从身后能看到他红了的耳廓。

    那天她想,她想成为这样温柔又让人安心的人。

    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最初想的,是对的。

    直到藤若消散,仍未能问出神见的下落。不死川能感受到炼狱正压抑着情绪,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爽快直率的炎柱,此时整个人气势压低得骇人。所幸鎹鸦归来传来消息,两人立即赶去神见的所在地。

    去到那一瞬,他们不由屏息。

    在他们记忆中总是干劲十足的少女,此时仿佛接受神罚那样被冰柱钉住悬在半空。

    掌心腿侧腰腹肩胛因刺入冰柱造成伤口,却又因鬼的自愈能力而没有继续扩大,既无法逃离,也无法停止血液汩汩溢出。鲜血沿着刺入的冰柱边缘流淌,在透明结冻的冰晶上蔓开赤红血痕,直至滴落在冰碴碎屑上渲成红色的莲华。

    红光划出一道弧线,尽量减轻力道将冰柱破坏,炼狱适时接住在冰碎中掉下的她,小心谨慎地将其拥在怀中。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受伤,他亦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重伤至此。

    不管是太阳灼烧使然,还是敌人的攻击令她受伤到如此深的程度,都在于他没能来得及保护她。就连她勉强恢复意识说的话,也只是为了不让他有所担忧。

    “炼狱先生”

    神见偎依在他怀中,枕着他的肩胛就足够让她感到安心。

    她努力勾起嘴角浅笑,在他说话之前摇摇头,示意他这样就够了。不用再说什么。

    在炼狱将她抱起时,她稍稍施力抓紧他的手袖。他知道她有更重要的话要传达。

    她努力撑起身子,顾不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竭尽全力将她得到的情况说出。

    “那个是上弦之二使用的血鬼术是冰吸入会伤到肺部、咳”

    翻涌上的血沫堵在喉中,她没法阻止咳嗽打断话语。

    “知道了。别的回去再说”

    “你听我说啊”

    不死川实弥在她身旁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

    神见有些气急败坏地冲他回了句,可话语终是戛然而止。

    他向她伸出的手,她轻轻地抓住。他很清楚这不过是为了履行约定给她稀血。

    可只是借由那么一瞬的力道,她跌入他怀中。像是再也支撑不住那般。

    不死川实弥霎时僵住。是稀血吸引太强导致她这么做,还是她忽然没了力气才这样。

    笨蛋啊。你需要的只是我的血,真正能照顾你守护你的人是炼狱啊。

    见她没有伏在他身上没有动静,不死川皱眉冲炼狱咬了咬牙,要他赶紧做点什么。

    但是炼狱并没有行动,只是默然着凝望着神见的身影。直到手臂上传来的微小力道,令不死川实弥回过神去看她。

    她伸手环住他,将他揽在怀中。枕着他的肩膀时,她轻声在他耳畔呢喃。

    “把你的母亲牵扯进来对不起”

    话末,她像是断了线的人偶那般倒下,失去意识。

    炼狱将她抱起,吩咐鎹鸦将情况禀报本部。

    只留下不死川实弥一人杵在原地。

    在将那个操纵人偶的恶鬼消灭前,他听到对方说,从她的记忆里见过他。

    当时实弥没去在意,但联系刚刚神见说的话,他豁然明白到为何。

    他的母亲那晚出门前,对实弥说是要去工作。

    实弥想起来母亲说之前帮了那个在路边掉眼泪的女孩,她的父亲为了答谢所以给了她一份工作。那时实弥多少有些安心,以为一家人的苦日子到头了,母亲终于能看到长夜后迎来的光。

    可他等来的,却是母亲鬼化后将弟妹们几乎全都杀死的事实。

    就连他拼命保护下来的弟弟,也冲着他喊杀人犯为什么杀了妈妈。

    独自一人杀鬼,到和匡近相遇而进入到鬼杀队,实弥没有一天不在想,为什么母亲那样矮小又平凡的人,会被变成鬼。别说攻击力了,母亲当初要从家暴的父亲手上保护孩子们都竭尽全力。

    如今,答案清清楚楚地摆在实弥面前。

    一切都不是巧合。这所有发生都有前因后果。

    “这算什么”

    偏偏只是遇到你,我的家人就遭受到这些。

    睁开双眼,眼前的所有依旧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神见回到了学园的世界里,睁开眼看到的是仰躺时对着的天花板。

    那无尽的黑暗将恢复的一切记忆在她眼前逐一上演,历历在目。

    她抬手将掌心覆在双眸,任由眼泪流淌而下。

    她明明没资格能和谁成为家人。

    却在那之前,把别人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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