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也不好说的太细,只是暗示他时辰未到,玄衣相那边还没给出指令,他不该擅自有所动作。
    李棣瞧着他具服装扮,复又想起这一路上几乎各家官邸都封了大门,便问道“王公这是要往哪里去”王晌不明就以“圣人病了好些日,已经许久未曾上朝,今日正是去金銮殿听训。”
    李棣面色止不住的发白。
    王晌神色一滞,看着谢李二人,竟然罕见地从这些小辈身上觉出了一些危机。李棣将谢曜的推论说给了王晌听,王晌心下大骇,这竟与他当初在花舫上,跟陈翛推算的疑点完美契合上了。
    当初他根据路程和返程时间推算出了异常,便觉出了谢家二郎贪污一案尚有疑证,此刻听了李棣的话,心里火辣辣地翻涌起来。他那断案成痴的老毛病又来了,当即便不管什么觐见上朝,翻出了当时描摹给陈翛的路程图,又细细给李棣说了一遍。
    谢曜便是听不大懂,也隐隐觉出了一些不同寻常。李棣看着那张描了红的蜿蜒路线,只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六个字“萧悯太聪明了。”
    王晌皱眉“怎么说”
    “五年前的廊州之乱他虽不在,可这京城里却早早有人替他铺了大道。有人算准了谢琅的动作,一步步引着谢二郎走向今日的谋局。按照如今的局势来看,萧悯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他虽未藏在暗处,却比暗处的人更可怕。”
    王晌听懂白了个大概,他只惦记着这桩五年未解的悬案,“陈相也说过,单有一个刘成山并不足以成事,一个宦官,根本无法操控前朝。若谢二郎下派的人早早被刺杀,那么真正引廊州小吏进京的人才是萧悯背后的老饕。”
    李棣点头,他摸出了之前皇帝赐他一般的大理寺鱼符,原本一半归他、一半归陈翛,可此刻,两块裂了的鱼符并在一处,竟像是未曾剖开一般。李棣定睛看着王晌“王公,大理寺的凭证在此,这终归是你的权。王公若肯信我,便与我去证明这老饕的身份,或许,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王晌怔然接过,大理寺养着的府兵他从来都没用过,这枚象征着权势的鱼符他也从不沾惹。在他这儿,无论朝堂上厮杀成了个什么模样,倒底都和他无关。他从不站队,可如今,却再由不得他不做选择。
    为仕宦者,终究逃不过这一天。
    王晌攥紧了鱼符,面上倒是呈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神色来。终归他也是个没妻儿的人,一条老命便是交代了也没什么,但这黑白案子牵扯诸多人命,却是一定要查个分明的。
    大理寺的府兵们虽不经事,可藏久了的宝刀终究未老,开刃时仍然寒气森森。王晌瞧着不声不响,动作却极快,大理寺的主簿翻出官印,狱丞牵出细犬。死了几十年的大理寺终于正儿八经地活了一回,争了一口人气。
    王晌原以为他们必定要穿半个城赴往城东,毕竟郦安的高官府邸大都在城东。却不想,李棣只拄着刀,十数步的距离行至大理寺旁的张公府。
    不单是王晌,就连谢曜都懵了神。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之前,李棣疑心过无数人,甚至在某个时刻他将自己的父亲也算了进去。郦安这样多的京官,谁都有可能与萧悯为谋,可就是这个只知道养鸡养狗的张公在他的怀疑对象之外,若非兖陵太庙一事,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想不到张愈这个人。
    张愈并不在府邸,留下一个看门的小童,照料着张愈那从不肯离身的黑狗。见来了人,小童瑟缩着身体,也不敢吭声。牵了细犬的狱丞破门而入,眼见就要搜寻整个张公府。道士头的小童来未来得及阻拦,那娇宠惯了的黑狗却狂吠了起来,与外来的细犬一起龇牙咧嘴地叫疯了。
    兖陵太庙上听够了这些畜生的叫声,此时心中积郁难平,李棣眼皮直跳,一脚上去踢了那黑狗,力道之大,黑犬呜咽了几声,重重砸在墙角,却是不敢再叫了。谢曜看着一身戾气的李棣,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盛怒的挚友,此刻虽未怒吼,谢曜却明明白白地知晓他已经到了不可忍耐的边缘。
    就像是一只绷满了的弦,不知道在什么时刻会断裂。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张公府,这位平素就脾气古怪的小老头老窝一朝被端,很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大理寺的狱丞动作这样大,终于引来了巡街的武侯,赭衣人呵斥着围观的小民,瞧见王晌时也没有多大的惧色。
    “王公这样可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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