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悬心的事情未曾理清。阵阵黄沙迎面吹来,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李棣立即扯下面上巾帕递予他,道“你这番回京,打算怎么和圣人解释”
    陈翛呛了一下,一阵马声嘶鸣里,他的音量并不很大,“就算是我有心想说,明宁帝也没那个机会听我解释了。”
    这话听的李棣心中“咯噔”一声,陈翛将巾帕推还给他,自己则掩面道“在你昏睡的那段时间,郦安传来书信,说是因大涝加上战火,引得朝中数人不满。你父亲担忧你安危,终归不是吃素的。他们逼得皇帝宣见钦天监,颁布罪己诏,一为君臣错位;二为天灾之祸,想要求得圣人直面战事,驰援壁州。”
    “我们这位明宁帝可能安稳了太多年,还不等在宗祠前宣告罪己诏,人却先病倒了,而今,已是太子监国。”
    远离郦安小半年,李棣却怎么也想不到明宁帝那样固执己见的人竟会服软写罪己诏,况且,先前也未曾听说过国君患有什么隐疾病症,怎么倒台的如此之快
    陈翛大约也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便道“太子监国,颁布的暂行诏令倒还说的过去。不过这是福是祸却不好说了,毕竟他的恩师是太子少保萧悯,没人知道他们私下里做了多少手脚。”他顿了顿,“皇帝衰微、大权旁落,这萧少保当真不是善茬。”
    “你此番离京,给了他肃清异己的机会;如果你在京中,他或许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李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往回倒推,往事的细微之处严丝缝合,竟让人毛骨悚然起来。或许自他领命出京开始,这一切都在那萧少保计算之中,为的或许就是今日,支开当朝右相,自暗里再做勾当。
    他们此番回京,是处于一个极大的弱势处境。且不说太子监国,大权之下多少人倒去萧悯那边。单看他的父亲、李相大人如今又是站在哪一方的呢他们李家这一辈子为的就是巩固太子上位,如今太子监国,这其中,会不会也有父亲的一份助力一旦回京,若太子纠错,陈翛又该如何应对
    前疑未解,后事又来。
    李棣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心中无端卷了一股难言的躁郁。也不知这么多年,陈翛是如何扛下的。
    他们原本是从壁州的平晋陂出发,早前已经赶了一个月的路程,如今顺着涉水而上,初春的鲜绿已经显亮出来。算着路程,不过十来日,他们也就能到京都了。
    路上偶遇茶寮,一行人吃了一肚子黄沙,便要了茶博士几盏茶水洗胃。待看到玄衣大人与李家小子共饮一盏茶水时,随行的几个小兵纷纷将头低到了地底下,嗦水的声音也不敢出,只当自个儿这双眼烂了疮,什么也看不见。
    路边上立的茶寮,上的点心本不是多好,李棣却非要挨个儿的尝着他面前的。陈翛瞧着自己碟子里一圈的牙印,索性整个推到李棣跟前去。他们本是一样的点心,李棣便在自己碟子里的挑挑捡捡,择了个完整的推至玄衣大人跟前。
    他挑眉“这些味道好。”
    陈翛瞧着那一碟子糕点,方知他之前是在替自己试味道。一张常年不怎么见笑的脸上浮起了似有若无的无奈笑意。明明自己并无味觉,尝什么都是一个滋味,可他却仍被李棣这样略带蠢笨的举动撩拨心弦。
    李棣像是有所期待“如何”
    陈翛“好吃。”那话原是好心敷衍。却不想李家小子眉眼弯弯,压低了声音问道“大人说的是糕饼还是人”
    平静无常的木桌下,李棣膝盖一痛,却笑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他瞧着八分不动的玄衣相,心道他急了他急了,原来大人听不得这些话。
    这边闹的正欢,那边茶寮的旗帜却扬了起来。
    南边乌泱泱一堆人马纷迭而至,好端端的大道上,被黄沙尘土又染了个乌糟。李棣心知陈翛喜净,挥手替他扫灰。可挥着挥着,他就觉出了不对劲。李家小子的手无声按到了腰间环首刀上,陈翛察觉出异样,旋即转头去看。
    来的一队人马大约数十人,为首的高个男人随身携着一柄弯镰,披着糙布葛皮,一脸的风吹日晒。他身后的众人纷纷解械下马,有的人手中刀刃尚在淌血,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善茬。茶博士并几个小厮有眼力见的躲在铺子里,端坐在茶桌上的齐兵也暗自摸上了刀剑。
    狂风忽然就停了,只剩下活物的呼吸喘气声,似是蓄势待发。
    为首的高个男人拎起一个齐军小兵,霸了位子,他瞧着桌上吃了一半的东西,不禁嫌恶皱眉,刚要喊人,却恰好瞧见了李棣二人。三人目光所聚,一阵星火燃起,李棣也瞧清了他的面容,方知先前不是自己眼花。
    那人正是溯州贪狼图哈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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