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须臾几秒,他猛地回过神,手足无措地直起身,明明想表现的成熟自持些,可却忍不住雀跃欢欣而笑。少年郎凭空得了个宝贝,他觉得自己心腔烧的厉害,急切俯身捧住陈翛的面颊,往他唇上吻了一吻。
    陈翛面上嫌弃,却仍忍不住微扬唇角,“狼崽子,磕着我了。”
    李棣脑子里一团浆糊,想到哪儿说哪儿,“那天你抱着我,你的眼泪就这么落到我肩上,很凉很凉,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哭。我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你竟会为我落泪,我就想,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难过的是我让你费心担忧,叫你为我掉了眼泪。”
    闻听此言,陈翛心中动容,一身傲骨尽数化做软玉。
    察觉到他的松懈,李棣俯身低头向下,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陈翛的双眸。他咬住他的指尖,略一使力便将他手上的鲛绡手套咬了下来,衔在口中,一双眼亮晶晶的,像极了得了奖要邀宠的小犬。
    没有光的屋子里,最原始的情愫涌动叫嚣着,撺掇着他虔诚的吻着他的神明,那是自他年少时便仰慕着的人。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觉出他离了手套的纤长指骨聚合在一起,在他的手心中一次又一次的舒展、收合、轻颤。
    李棣乖觉地轻舔着他的手指,所有的伤疤都给予温柔,每一寸地方,都要留下自己的印记。自此往后,大人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尽数在那一瞬间尽数重合在一起。
    奚州里执着青梅纸伞的十九儿郎、大殿上云鹤玄衣的三相之首、廊州烽火里背着刀的江湖剑客。这个人,早就在自己的生命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一直在引导自己朝着一个明亮的方向走。奚州那一年,如果他没有来,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满心怨恨的人;廊州那一年,他若没有来,他可能撑不下去;回京踏上朝堂之时,如果他没有明里暗里的相助,自己大约早被虎狼戕杀吞食了
    大人凭借一己之力,张开羽翼为他留了一方安宁,屏退了外间所有风雨。
    何其有幸至此他又怎么能不拿出自己所有的温柔来爱他呢
    他那么急切的想要告诉大人,自己已经站在他身后这许多年,一直追逐他的身影而行,渴望能与其并立。
    少年人做事从来都没有分寸,满心急切的想要索取,恨不得一口气全部吃掉。初尝情事,连吻也吻不分明,磕磕绊绊地抚着他的脸,再到耳垂、颈间、胸膛,又笨拙又可怜。
    陈翛比他年长许多,自是晓得他心中所想。他心中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贪嘴又笨,徒长了这么些年岁和个头。
    这样惹人爱,这样让人松懈,这样让他心驰荡漾
    玄衣相微微仰面,几乎是顷刻间的事,便吞没了对方讨好式的笨拙。他极其细心,引导着他如何去理顺呼吸。
    余光所到之处,见他冷玉一样的白皙皮肤上染了醺,李棣觉得自己心都酥了。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好哄的,只要陈翛肯施予些甜头,他便溺毙其中,甘为不二臣。
    极短的刺须扎着自己的脸,李棣忽然轻笑。缠吻中断,他撑着胳膊抵在他身上,吻了吻他的下颌,“情深至此,我却不知,原来大人也隐忍了这么多年”
    “你这是心机至深啊,一点点瞧着我长大,养肥了好被你吃”
    陈翛半撑着身体,仰面瞧着少年眉目,淡笑着挑开他额前汗湿的寸缕乱发,平滑干燥的指腹在他额间蜿蜒而过,惹得李棣忍不住捉住他的手掌,在上面轻咬了一下。往来进退、试探撩拨,层层叠叠的爱与欲交错相融,分不清谁多谁少,谁先谁后。
    陈翛漫不经心地答他“难咬的干柴,我吃你什么”
    李棣像忽然开了窍一般,以膝盖支开他的腿,薄被中少年的脊背拱成一道弯弧,他轻声低笑“这话许是问反了。”
    话一出口又有些怂,继而仰面瞧他,“就是不知道哥哥还疼不疼我”
    弦外之音再分明不过了,他该说他狡猾呢,还是说他狡猾呢
    “我若疼你,你就要来疼我了。”陈翛一双眼中盛满水汽,玉色肌肤竟沁出了一层薄汗,“如此想来,怎么着都是我吃亏。”
    李棣终是没忍住笑意,一边与他答话,一边却已无声扯了他里间衵衣。
    年纪不大,动作却不小。
    随行军营里的床榻向来板实,如此折腾也不见挫损。只是有热气不断地自他两人周身萦绕,冷白色的指骨忽然攥紧了榻上青黑色的被褥,而后又舒张。绷直的脚面被另一只手握住了,少年郎掌心薄茧覆在他的足腕上,轻轻摩挲,有微弱刺麻之感。
    到了满弓离弦之时,一直躺于身下的人忽然错开了身上人的深吻,争得一口呼吸,皎洁一段颈上依稀布着零落的齿痕。
    陈翛抚着他的肩,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反应后更觉得心思沉重。他声音有些哑,带着些许迟疑,“不停吗”
    若是只因一时疯魔纵了欲,合该有度。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入耳酥麻,大约是自下方传来的。
    “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小李现在已经十九了疯狂暗示
    敲黑板科普第一个“疼”是疼爱的疼,第二个“疼”是弄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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