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一个水鬼模样,长着十数个人头,其中有一个就是九姨娘的脸。那个可怖的水鬼正拉着他的脚将他向下拽。陈翛平生第一次觉得无措,连挣扎都不能,就这么脱了力被那个可怕的怪物拽下去。
    周身一片冰冷,气泡从他的鼻腔中溢出,木面具和缠手的纱布缓缓上浮,离他越来越远。
    没了面具和纱布,他什么也藏不住了,此刻的他和那恶鬼也没什么两样。
    一个黑影自水中游过来,滚烫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无光的水中,陈翛能感觉有人紧紧拉住了他。那样重的力道,忽然让他回了些意识。陈翛猛地从脑中的魇脱离出来,他拼命的呼吸,可吸到肺里的只有冷水。
    抓着他的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异常,随即加快了要带他上浮的力道,两个人就像缠在一起的两条鱼。
    破水的一瞬间,李棣猛地喘了一口气,他来不及抹脸,只喝道“你是个旱鸭子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险些害死你”本是一时的玩笑之举,哪成想险些弄出人命官司来。
    两人此刻游到了泉水石洞的深处,因为凸岩的遮挡,李棣并不能看清眼前人的面貌。见对方半晌不动,他皱着眉朝前走了一步,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少年人单薄的衣衫贴在身上,显出紧实的曲线。
    李棣方一走进就觉得颈上一凉。那个疯子忽然自他身后扑倒他背上,一口冷白牙咬上了他的脖子。李棣吃痛,心下觉得荒唐,反手就要推他,却不想触到对方滚烫炙热的胸膛。
    他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了就喝了一碗酒,怎么烫成这个样子了。
    在他思索的当头,一双纤长的指骨缓缓自他胳膊下伸过来,一点一点的攀上了他的下颌。李棣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反手扣住他的腕,登时就要将这人的胳膊给绞下来。
    可触上那人指骨的一瞬间,原本满心嫌恶的李家小子却忽然僵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任由背后那人在他的颈上加重力道,一寸寸的锁紧,似乎将他当成了笼子里的小雀。
    水滴无声的自那人指尖滑落,再慢慢淌在他的肌肤上。那双手凉的吓人,却又像是冷玉一样,指尖轻颤的细微颤动在他的掌下分明。对方并没有发狠撕咬,他只咬了那么一下便不再动作了。
    良久的沉默中,绵长的呼吸喷薄在他脖颈上,带着微微的痒。似乎有什么情愫躁动不安的在这黑暗中无声叫嚣。
    李棣心中虽觉得无比荒唐,可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人。
    “官和”
    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加重了语气这人就会消失,连余音都在发颤。
    那两个字在打破了对方低喘的呼吸,像是一块烙铁般惊醒了陷入疯魔的人。
    陈翛大梦初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荒唐事。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悔恨和难堪之情交杂在一起,让他无地自容。就在李棣快要覆上他的手时他极快地缩了回去,李家小子摸了个空。
    陈翛转过了身,在水面摸索到了木面具,他颤着手将面具戴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他安心一些。他心慌得厉害,也是此时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找不出任由理由去解释自己方才那番举止。
    是真醉了吗也不尽然。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李棣待在原地发了一会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后知后觉地难堪起来。他缓缓抚了自己的后颈,上面齿痕犹在,针扎一样的锐痛似乎是上一秒的事。
    “你”
    “我喝多了。”还不待李棣多说一个字,陈翛便冷冷打断了对方。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又成了高坐明堂的玄衣相。
    陈翛缓缓沿着石壁向岸上走,李棣虽心下有异也不好多说,缄口不语跟在他身后。
    “叮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潭。
    走在水潭中的两人纷纷停步,皆竖耳去听。
    寂夜里一片沉默,偶有小颗粒石子摩擦的声音。李棣无声地上前,将陈翛推到自己身后。
    少年人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像只张翼的鸟儿一样。陈翛神色复杂地瞧着面前这个李家子,竟罕见的没有做出排斥的举动。
    不,有什么不对
    陈翛方要转身,李家小子却比他更快一步。他自腰间拔出一柄常佩于身的短刃,踩着凸岩向上而去。凸岩上一个鬼影闻声而动,刀剑相触一声锐响,两人缠斗在一起。
    恰在此时,水面“哗”的一阵巨响,原本平静无无波的死水之下赫然出现了数十个配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硬核小铁拳你害怕了吗
    愚人节快乐,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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