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朱璟宁点头,“上回想去,结果被人拦了,下面藏着百年的好酒,店家奸猾,成天搞那些破烂货诓我们,真当老子是好骗的总归有一天,我他娘的得把这三生坊一并炸了。”
    李棣还想细问,朱璟宁却已如一滩烂泥崴在地上翻白眼了。看架势,马上就该大泄千里了。李棣机警的赶紧开溜,十分不讲义气。
    他蹬蹬蹬下楼,刚走到二楼,却瞧见一个人,正从屋门出来,青色的衣角摆着竹枝,这么一股子文人骚气,一瞧就知道是谁了。李棣按下心中所思,但看那屋门开了一条缝,萧悯人走了,那屋门的缝却被人合上,看来,里面还有人。
    能在这三生坊这么偷偷摸摸的议事儿,看来萧悯果真有鬼,跟他议事的人,又是谁呢
    小李并着一双腿,悄没声息的从这间屋子经过,走过门口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打量了四周一圈,眼见没什么人看这儿,半只脚爪子朝门缝一勾,溜了进去。
    三生坊的妓馆设的私密,外室带着一个里间,高档些的可能还内设一个琴房雅室,跟那些就摆着一张大床的野味还是有些格调区分的。
    李棣放轻了脚步,他屏住呼吸,无声的站在屏风后面,隐隐听到屏风后面有水花响动。
    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李棣眯了眼。
    他环顾四周,瞧见外室矮案上摆着两套已凉的茶具,有一盏似是洒了,看来,是这屋子里的人身上溅着了污渍,这会子在里面洗浴。
    照这么看,身上碰一点脏就要洗浴,那身上得有多少层皮才够洗想当初自个儿在壁州打仗那会,十天半个月连个水沫子都看不到,就是借着山坑里的野泉将就着往里面蹦跶的。
    就在他思量着是等着人洗完好呢,还是直接偷摸着看一眼他的样子好呢,门外好死不死的传来了脚步声,搞得他做贼心虚,小心脯一颤。
    环顾四周,妓馆虽雅,但根本没有能藏住他这么大个子的地方,一看屋顶,平滑的跟什么似的,连倒挂金钩的机会都没有。
    一狠心,他闪身进了内室,一进去就被满室的水汽给晃了眼,湿热的气流铺面而来,他隐约瞧见了一个人半靠在浴池边上,瞧不清面容,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
    就在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声响时,余光却瞥见浴池旁边一个物件,脑子嗡的一声就懵了。
    一副手套,上面还浸了茶渍,一块一块的斑驳污痕。
    李棣心里一个声音发疯一样的叫嚣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看看了你这一辈子都会悔恨至死了可事实是,他偏偏就是回头了,偏偏就是看清了池子里的人的长相,偏偏就是瞧见那人脸上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偏偏就是精准的将眼珠子锁在了那人微微泛红的薄唇上。
    更要死的是,见此情景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在想为什么陈翛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和萧悯在一起,他想的,竟然是这人会不会什么都脱了,如今正是赤条条的坦荡荡的浸在池子里
    陈翛撑着半个身子,洁净的肌肤在水中看不清形状,但架在木阁子上的衣裤却十分鲜明的告诉了李棣那个危险的问题,是的,这人当真就是赤条条坦荡荡浸在里头呢。
    玄衣相此时面色青黑,因为衣物搁在高阁上,他想穿吧,就得站起来拿;要是站起来拿吧算了,他还是待在里面泡肿了得了。
    李棣喉中一阵焦渴,却还是很讲究的将脸转过去了,他在雾气里摸着方向,准备很自觉的走到外面去。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有人缺心眼到把皂荚子搁在池子边上他一脚踩上了皂荚子,整个人如同一个棒槌跌倒了池子里,地雷般炸出巨大的水花。
    陈翛往后退了退,身体贴到池壁上。
    常年待在黄沙地方的旱鸭子没见过水,深深觉得还没到他小腿高的水池子都能将自个儿淹的死,长腿长脚在池子扑棱,打的矮浪都有三尺高。陈翛嫌弃的拎着他的后颈子将他提溜出来,推到了边上。
    李棣呛的鼻腔里都是水,耳朵嘴巴里全部都嗡了,他侧着头,趴在池子旁边使劲冲脑袋,像是想把耳朵里的水给倒出来。
    玄衣大人看着他这番迷惑行为,也是蠢的没边了,忍了忍,从喉咙里溢出了一个字“滚。”
    李棣刚准备滚,外间来了人,那脚步声的主人原来是周隶,周隶在外面来了一句“大人,我取了一副新的鲛绡手套,这就给你送进来。”他的话说的跟他的步子一样快,眼见就要撩开帘子进来了。
    陈翛从水池子里迈了几步,对李棣道“不准滚。”
    三相之首下意识的的觉得这番情景要是给人看到了,八张嘴都讲不清。
    李棣收回已经爬了一半的脚爪子,故意横在水池子旁边不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定定的望着玄衣大人。
    眼见周隶就要拉开布帘,陈翛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咬牙,退了一步“听话,下去。”
    少年微微一笑,十分幼稚的朝大人脸上溅了串水珠子。而后才屏住一口气,闷声潜到了水下。
    周隶迈步走进来,看到溅了一池子的水花,有些愣,“这是怎么了”发洪涝了吗
    陈翛刚要说话,整个人身体却一震,几乎是咬着牙,玉色皮囊上带着些暧昧不清的红意“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已经了了。”
    周隶狐疑的瞧了大人一眼,这副神情瞧着怎么那么古怪呢他觉得不对劲,却还是老实出去了。
    门一关,闷在水底下的李棣猛地炸出了一个水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脸憋的通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湿发,却瞧见陈翛崴在池子边上,可能是他眼花,瞧见他脸似乎有些发红。
    “你那双野爪子合该剁了。”
    陈翛侧过身,紧实裸背上划着水珠,他沉声叫他转过去。李棣不明所以地转过去了,“哗啦”一阵水声响起,陈翛赤足踩在绒毯上,穿上了衣裳。
    被莫名威胁的李棣看了看自己的野爪子,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啊方才他在水下换气时不小心呛了水,隐约间似乎摸着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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