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琪站起来,拍拍屁股,“走走走,抽一根去。”
王冠这会儿拿着护士早就放在了办公桌上的病历夹,从口袋里摸出支笔来,匆匆走出办公室往病房去了。
等他问完病史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严星河回来了,头发都湿了,一绺碎发贴在额头上,边走边对身后的学生道“小吴你先回去罢,辛苦了,剩下的医嘱我来开就行了。”
“那老师我先走了。”学生停下来应了声,又转身出去了。
王冠把病历夹往电脑旁边一放,一边打开医生工作站准备开医嘱,一边问严星河“刚才是急诊手术”
“车祸的,盆骨骨折。”严星河应了声,开术后医嘱的手一停不停,很快就听见打印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严星河把医嘱开好,那边王冠的也好了,他站起来跟严星河道“我帮你拿出去过,去值班房,有吃的。”
严星河哦了声,心里有些疑惑,自己也没让他帮忙带饭啊,但人已经出去了,他便也挠挠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隔壁的休息室里张天琪和林枚正相对着吞云吐雾,严星河一推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忍不住咳了几声,“咳咳怎么抽成这个样子”
“累啊。”张天琪抬抬下巴,“来一根”
严星河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来,“你天天想教我抽烟是安的什么心”
“啧,你也太没意思了,不喝酒不抽烟不烫头,人生没乐趣啊,你都爱些什么”张天琪啧了声,玩笑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严星河是整个骨二科活得最健康自律的一个,不喜娱乐,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周末还要在家看书或者去图书馆查资料。
用王冠的话来说就是,活得清心寡欲,过不了多久就该求仙问道了
“我天天吸你们制造的二手烟就够了。”严星河靠在椅背上,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时门被推开,王冠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外卖袋子,“老张,你的外卖。”
张天琪站起来,踢了一下严星河的椅子腿,“吃饭吃饭。”
“哎,有糖水。”王冠站在桌边,解开了另一个袋子,看了下,“刚好一人一碗。”
林枚凑过来,挑了份芝麻糊走,“你老婆今晚夜班”
王冠嗯了声,张天琪哎了声,“哟,何记的,你今天中奖了,怎么那么大方,请大家喝糖水啊”
“哪儿啊,人家送的。”王冠边说边看了眼严星河,笑了笑,“咱们都是沾了星河的光。”
严星河掰开一次性筷子,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眼糖水盒子上的店名,恍然大悟,“何何秋水给你拿的”
王冠点点头,“我说不要人家非给我,还说是要给你的,回头你帮我把钱转给她,人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知道了。”严星河点点头,淡淡的应了声,低头开始吃饭。
他的吃相不差,但速度却很快,几乎只用了五分钟,一大盒饭菜便风卷残云般见了底,然后又喝了一大杯凉白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然后伸手端起了桌上最后一碗糖水,一打开,一股奶香混合着坚果香淡淡的钻进鼻子里,面上露出小小的一团核桃色的东西,用勺子一捞,细致的核桃糊立刻就打破了和炖奶之间的不犯你我的界限,混合到了一起。
浓郁的香气很快就在口腔里散开,刚刚放凉的温度很适口,核桃糊炖奶也很香滑细致,严星河连吃了两口,就听见林枚说了句“他们家芝麻糊是不是自己做的,感觉跟我奶奶做的有点像。”
严星河听见这句话,脑海里闪过那天下午他送何曦回去时,何秋水请他吃的那碗双皮奶。
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天,她做的双皮奶有没有变得好看一些。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一挑,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秋水“严医生晚上好,清明节后我差不多去复诊啦,请问您的门诊是什么时候”
严星河伸长手拿过了桌子角落里的台历,翻了翻,回复道“十五号上午我出门诊。”
何秋水秒回“好的,谢谢,祝您清明节快乐笑脸”
严星河顿时便失笑,清明节快乐这节日有什么快乐的。
可是对于何秋水来说,清明节其实很普通,在这一天,她只会和父亲一起去墓园看看母亲,然后在家给从没见过的祖父母和养外婆上柱香,就再没别的了。
何天一家也一样的,甚至都不需要去什么墓园,在家拜拜就行了,说起来何家这几个人好像都一样,没什么长辈缘。
一候桐始华,二候田鼠化,三候虹始见。清明一过,气温愈发升高了起来,雨也多起来,早晨起来,何秋水做好准备要去医院,温妮递了件外套给她,“下了雨,小心着凉。”
何秋水点点头,接了过来,然后被老何扶着钻进车后座。
医院什么时候都那么多人,在自助挂号机那里挂了号,父女俩上到三楼,在挂有严星河名牌的诊室外头坐了下来,安静的等待。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才听见叫她的号“请1331号患者到第三诊室就诊。”
严星河送走了一个病人,端起水杯喝了口茶,然后抬眼看向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和白色开司米外套年轻女郎,一头发亮的乌发又长又直,眼眸闪闪发光,微微笑着,仿佛初春盛放的迎春花。
“严医生,早上好。”何秋水笑嘻嘻的,在他跟前坐下。
严星河望着她,笑得温和,点点头,“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