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的懂她究竟骂了些什么, 可她们仍像是经历了一番严苛的教育, 面上流露出了几分惭愧几分悔过。
    只有岑炼懒散的自成一派,瘫靠在椅上,横翘着二郎腿, 束起的辫子如被墨浸过的河,从衣袍前潺潺流下,不揽华光, 泠泠之寂,睨视的眼角飞斜, 像极了整日混吃混喝的二流子。
    等等, 这话轮得到她来说吗她似乎才更像那个二流子啊
    元泱停止了抹黑他的想法,将犀利的目光甩到了下面。
    “这事本来轮不到我来置喙,但既然你们的王将这事交给我处理,那我就来发表一下我的拙见。”
    她指尖在桌上轻叩,却没有言语。
    来之前听阿猛说完来龙去脉, 她除了诧异, 还有些小难过, 像是她以为的一个要好的朋友过生日,邀请了所有人, 却独独忘了邀请她一样的难过。
    自作多情, 一定是这个世上最难以让人释怀的事情。
    她垂下的长睫掩去了眼底的落寞,缓声道“你说你担忧,记挂你的母亲,那到了两年该出宫的日子, 你应该很高兴能回去照顾你母亲,怎么还想着要一直留在宫里”也并非是咄咄逼人,她只是在用最平常的口吻询问她,盼着她能够说出一个让她理解的说法,“你们能出宫的机会其实也不多,你母亲岁数大了,孤苦伶仃的,你若一直留在宫中,又该怎么照顾她”
    “奴婢家中贫苦,鹑衣鷇食,母亲也只是靠着一个卖菜的摊子堪堪维持生计,奴婢想留在宫中也只是不想成为母亲的负担。”她含着泪,说到心酸处,泪水滚落,我见犹怜。
    若是平常她这么说说,兴许还能博取到元泱的同情心。
    但知道了她做的事,再演这么一出就略显虚伪了。
    “负担”她轻呵了一声,“究竟是你不想成为她的负担,还是你觉得她是个负担”
    “芳琴,你服侍我的这段日子,我赏你的首饰银钱,你可有托人给你的母亲带回过一件”她看去的目光变得凄炯,像是埋于冰雪下的剑,未出鞘,却也让人能感觉到冷厉,“不要撒谎,我记得数目的。”
    被叫出了名字的芳琴有些怔忡,她竟是记得的,并不是记性不好,原来当时只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于是她慌了,认为她说记得的数目也是真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急的眼泪越滚越多“奴婢、奴婢”
    但很可惜,元泱根本不记得什么数目,只是随便诈诈她,但她现在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让她很失望,失望的都不想再看她。
    旁边的两人也不再为她说话,大概是觉得这下拿漂白粉都洗不白了。
    “算了,有些事说出来也挺没意思的。”她倦怠的垂下眼,“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对你的母亲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这些我都不会去管,也不会对你说长道短,只望你良心尚在,事事都能问心无愧,你若良心不在,即便我多说了两句,你也会当我是在放屁。”
    “就事论事,这次灯会的事,我自己也有错,不管怎么说,去与不去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可你为财害主也是证据确凿,理应依法处置。”元泱看着绣了朵白牡丹的鞋面,自嘲的笑了笑,“但你比较幸运了,我这个人重感情,也比较护短,你的命我不要,收拾好东西出宫去吧。”
    本以为话到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芳琴又爬了过来,将头磕在了她的脚前。
    她自认为自己是很大度的了,甚至是有些可笑的那种。
    “王姬,奴婢不想出宫,奴婢的家境太清苦了,逢年过节连买二两肉都要思忖再三,一件衣裳破了又补来来回回要穿个好几年,奴婢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她想伸手去抓那块雪白的衣角,却像是顾忌什么,又收回了手,话语间胀满的哀求和恳切让人喑噎,“王姬大人,神女大人,您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再多宽饶奴婢一回吧奴婢真的不想回到那样破落的地方了”
    她眼里灼灼的热切不是想要攀到多高的野心,而是贪婪,像是某种吸血的动物,不知饱腹为何物。
    看的元泱气断声吞。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因我说我护短,你便得寸进尺起来了”她真是恨透了听到那两个字,气的猛拍了几下桌子,“老子不是什么狗屁神女,别他妈总是用这两个字来绑架我,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真要判起来是死罪一条吗我放了你一条狗命,还没要求你上缴赃物,没收回对你的那些赏赐,你却还不知足,你贪的是什么贪的是这宫中毫不费力就能得来的肥水,贪的是你们王对你们的不管束,对,这里条件的确很好,但将这一切推开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是你在那五百两和长久的安逸之间做出了选择,那就好好承受起这个后果啊,在我面前卖什么惨”
    手心处一片火辣辣的疼,却也比不上心中在凛凛作响的寒意。
    现在都流行谁惨谁有理是吗
    “芳琴,若你一声不吭的出宫,回去照顾你的母亲,拿着那些钱,你还能开个小铺子,不说大富大贵,温饱肯定是不愁,况且我们也一起处事多年,你若有困难,我们也不会不帮,王姬心肠也软,她之前的话中也没有多怪你的意思,可你真的太贪心了”小花哀哀的攥着腿上的衣料,对她又劝又训的,但终究是带了几分不忍,没将话继续说下去。
    趴跪在地上的芳琴万万不解,她这怎么能叫贪心
    “我只是不想过穷苦的生活,能为自己谋得一分好处便多谋一分,有错吗”她抬起头,眼里的困惑竟是纯粹的,生在底层的人就不能去向往更高处了吗何况她并不是要到多高,只是不愿在那什么都看不到的最底啊
    岑炼神色藐藐,笑了声“这就是你让我留下来的玩意。”
    元泱淡淡道“你没错,是我错了。”她喉间发苦,“错以为一个连母亲都能不管不顾的人收了那五百两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错以为在我们相处的这么多天里你是有过那么一瞬的真情实意,错以为你会明白我让你出宫的用意。我说过的不是吗我护短,你不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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