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刷着雪白的腻子,地上垫满废报纸,到处都沾染着斑驳的涂料漆渍。

    谷择北留意到,地上的废报纸的缝隙之中,露出一抹棕色的木质地板,看上去木料材质尚可。他猜测那间房原本是一间次卧或是书房。这么看来,河粉可能是被某个人困在他她自己正在居住或是即将入住的住宅。

    若是前者,那么此人或许是独居,或许是与和他她拥有相似变态心理的同谋共住。从精神变态心理的典型特征看来,独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若是后者,那么多半是现有房屋重新装修,且是施工进行到一半、现已停工的家庭工程。谨慎的绑匪不会冒险将饭票留在人来人往的施工现场哪怕这个无辜的受害者只是一只小猫咪。那这个范围要小许多,正常的住宅装修前需要向所在地的物业管理或是城建部门登记在案。但这也并不尽然。且不说并非所有房屋装修都会遵循此项规定,若是没有相关查询权限,他依旧无从入手。

    除了新视频,绑匪还给谷择北留下一则简洁的指示,内容极为古怪。等他反应过来,再次发去消息询问之时,绑匪那头早已杳无音讯。

    而指示所言,令谷择北百思不得其解,几乎已到寝食难安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则指示的怪异内容,他无法自在地向旁人求助。

    谷择北一晚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决定先按照绑匪要求,去学校接洽他的另一位“盟友”。

    秦倍而。

    意料之外的,他的“盟友”比他想象中的要有趣一些。

    在前往十五班的路上,无数问题在谷择北的脑海中翻滚。此时已到第一堂课结束后的课间休息时间,走廊上满是嬉笑的学生,熙熙攘攘,推推搡搡,好不热闹。他站在教室门口朝里探了探,恰好撞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钱眼镜正站在靠门边的第一排座位边上,在替班主任收齐暑假作业,扭头瞥见谷择北朝他招手,立刻扔下手中的一摞作业本,跑到门口,兴高采烈地和他打招呼。

    谷择北也笑着和钱眼镜问好,“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下你们班上的秦倍而同学。”

    “好呀好呀”钱眼镜热情地迭声应和,返身冲回教室,站在讲台上大喊一声“秦倍而,谷择北找你”

    钱眼镜的大嗓门具备小喇叭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么嚎一嗓子,估计整层楼的班级都能听见。

    秦倍而原本正托腮对着窗户外的大榕树发呆,闻言猛然震醒,下巴差点磕到桌角。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重重叠叠的视线包围。他顶住巨大的视线压力,从座位上站起来,硬着头皮往教室门口走了几步,这才发现由于身体太过僵硬,他居然同手同脚起来。

    秦倍而脸上一烫,迅速调整姿势,努力扳着一张脸,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来到门口。

    “什么事”他脱口而出,语气有些过于冷淡。

    谷择北笑了起来,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门缝里和玻璃窗户内挤满了黑乎乎的脑袋。某某到某班找某某的戏码,总是能瞬间激发出无聊的高中生们最狂热的八卦心态。哪怕今天这场戏里的某某和某某都是男生。

    在秦倍而的印象里,他还从未享受过这般隆重的注目礼,更何况他眼前站着的还是谷择北本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脏狂跳,连自己都说不好究竟是为何。

    “你有时间吗”谷择北这样问道。

    “干嘛”秦倍而想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成熟一些,只是喉咙紧张到发疼,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友好,甚至还带着几分蛮横。

    谷择北迅速看了一眼教室内的围观群众,微微一笑,提议道“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头说吧。”

    他指的方向是走廊的尽头。十六班前门的拐角口有一处小平台,连接着上下往来的螺旋楼梯。从那里可以俯视全校风光和远处青峦起伏的百叶森林。平时有不少学生就喜欢站在那儿望风,只是在十六班搬迁过来后,这里估计会被划分为它的专属地盘。

    秦倍而点头。谷择北侧身往旁边让了让,让秦倍而走在前面。随着落在身后的视线淡去,秦倍而松下一口气,动作也自然许多。

    他们走到小平台时,那里果然已经站着几位十六班的男同学,为首的就是西撒和西瓜两兄弟。他俩正勾肩搭背地不知在扯什么机锋。西撒长得干瘪瘦削,而西瓜则膀大腰圆,两人站在一起,极为不和谐。

    西撒和西瓜当然不是真正的两兄弟。西撒本名叫齐凯玏,来到班上的第一天,就骚包地宣布他的英文名是caesar。caesar在国内多被翻译为凯撒,但齐凯玏强烈要求同学们喊另一个译名西撒。久而久之,译名变成艺名,取代了他的本名。

    而西瓜是雷剑的乳名。想当初,雷剑生怕自己的“剑”名惹出不必要的玩笑,主动供出小名。这个名字虽然和他的形象不甚贴合,但胜在好记。同样的,西瓜这个外号逐渐取代雷剑的本名,连任课老师都已习惯此称呼。

    西撒和西瓜就此认定彼此互为“西”字辈,是百年修得同船渡的天大缘分,遂结拜成异父异母异学习小组的亲兄弟。

    “诶诶诶,你仔细点啊,你再踩半脚就过界了你懂吗”还没等谷择北走上前,西瓜就叽里呱啦乱叫起来。

    “没错”西撒搭腔道,摆弄着一只手,“此路,此树,若想,留下,你懂滴。”

    两人一唱一和,愣是不想把空间让给谷择北和秦倍而。

    秦倍而进退两难,正觉得尴尬,忽见谷择北眉头一拧,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轻声说道“我觉得我犯病了。”

    谷择北苍白的脸色太过真实,连秦倍而都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扶他一把。这时,西撒和西瓜冲过来抱住谷择北,大惊小怪地叫唤着,将秦倍而挤到一旁。

    等那俩家伙嚷嚷够了,谷择北这才状似缓过来,慢悠悠地说道“我得了一种见到你们两位就心绞痛的绝症。”

    西撒和西瓜听罢,瞬间扔下他,四只手胡乱地在谷择北的校服上擦来擦去,最后夸张地呸了一口,面带嫌弃地转身回教室。临走前,他俩呼朋唤友,很快的,小平台上就只剩下谷择北和秦倍而两人。

    啊,那种心脏砰砰跳的紧迫感又上来了。秦倍而深呼吸,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他和谷择北之间的距离,将腰背靠在栏杆上。

    风,卷着燥热的秋意,打在裸露的脖子上,吸干上头那层薄汗。片刻清凉之后,热气再次涌起。秦倍而能清晰地感受到外套里头的衬衫已经吸足汗水,此刻正紧密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尽管时至初秋,夏天的尾巴似乎还要在毛春城转悠许久。

    就在这时,谷择北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忽远越近。

    “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没想到谷择北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秦倍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也不是一位绝对的疯子。

    紧接着,又听得谷择北说道“不过我不是为我所说的话道歉,只是不应该像那般突然提出来,吓着你了吧对不起。”

    秦倍而用力眨眨眼,震惊地看着谷择北。

    他,他,他竟然是认真的

    谷择北接着说道“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可能乍听起来会很奇怪。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说完,至少不要一开始就先拒绝我。可以吗”

    他的眼睛里细碎的都是光斑,声音放得很柔缓,听起来就和耳边的清风一般具有迷惑性。秦倍而像是受到巫女蛊惑般,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谷择北笑了起来,眉眼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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