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君王面前来跳舞,柳下惠是不复存在的。

    君王依旧让苏雀记录日常,稚尺虽也是会识字,让一同待在身傍服侍。

    起居舍人的他穿着了的灰调的衣服,长发用石青色带扎起,病骨支离。生活上采椽不斫,平素褒衣博带。

    稚尺赤脚在地上跳舞,水裙风带,弱管轻丝,铃铛随着舞步而泠泠响动,美则美,让人爱怜顿生。

    萧暄揉着他的冰凉的玉足,“稚儿真是多才多艺,来人赏,”

    稚尺听到君王的称赞,便睥睨一眼去旁边执笔的小小史官,持宠而娇,溢出言表。

    只见起居舍人,草木不动,敛眉垂眼,别无他色。

    君王睡着了,是被稚尺哄睡的。稚尺下了床,看到了屏纱帐后的起居郎。

    不由脸生一娇色。

    走过去便道“我脚好酸,替我揉揉。”伸过去的,便是宛如雪藕般的一只足。

    那个人敛住眉眼,居然顺从了。双手并下,替他轻轻捏着。

    稚尺看到他那脖子雪白的就像是梨白刚发出了一点芽,颈下的衣袍单薄,深灰色的领下还有用笔的墨渍。

    稚尺端详着那人,思想着平时君王怎么看自己,看他事实上也就是看他稚尺自己。

    他苏雀这般,衣不带水,眉拢眼敛的。平白无故,倒是生出了一丝丝楚怜之感。君王看自己是不是也如此

    自己与他生得一模一样,如若不是借他的身形,自己便长不出这等模相。假若是换在别人身上复活过来,他稚尺便长其他人的一副外表。

    这到底是君王是喜欢他稚尺,才借苏雀分化出他亦或是,君王只喜欢苏雀,才分化出他稚尺来

    稚尺苦思冥想。

    那人捏着脚。

    突然地低下头,在稚尺脚脖子亲了一口,慢慢抬起头,稚尺吓得愣住,只见他眼里原本平日里是,簌簌淡淡的,此刻却变得有些如同荡散浮动的细碎桃瓣。

    苏雀掩饰心中的慌乱,忙低声道“请原谅我的冒失,”跪落下来,请求他稚尺的责罚。

    稚尺感觉好玩,又有一丝别样的悸然。他哼出一声,“下贱。”虽这么说,但是很好奇,如果苏雀下一次再狂妄些,会对他稚尺做出什么的事情来

    苏雀敛合下的眉目冷漠。

    不过是小儿伎俩,也叫得你心乱意扰的吗

    下一次。

    都说吃了花瓣会生体香,稚尺偏要吃花,但是体寒不胜,腹痛难已。

    痛得他豆大的汗珠滑落在额侧,但是要第二日要在君王面前跳舞。稚尺挣扎着起来,打翻了侍女呈上来的汤药

    “你想烫死人吗”

    长明宫。

    萧暄看了一会儿书,“怎么今夜不见舞坊大人”他前些时日,封了稚尺为宫中舞坊大人。

    四下便有宫人作答“陛下,舞坊大人腹病发作,不能前来伺君。”因为稚尺常常吃食鲜花,便常常有了胃寒腹痛之症。

    就宫里侍君的苏雀听了,更加敛低了头颅。

    “好罢。”

    稚尺不来候前,萧暄觉得夜里乏闷无趣。

    平日觉得一左一右的起居舍人和舞坊大人看他们相互嫉怨,倒是有点趣乐在。

    “起居大人,你待会儿且替孤去瞧瞧稚尺。”

    “是,陛下。”

    想见他脸上不悦,二人斗角勾心,也够他苏雀生闷的。

    苏雀却之不恭了。

    稚尺的就寝之处就在长明宫侧的壬虚宫里,常是舞伶乐师之地。为稚尺腾出好大的一殿来。

    稚尺刚饮下了苦药,皱着眉眼沉沉昏昏地睡着。

    苏雀沾湿了毛巾,替那个与自己生得是毫无二致的人拭擦去额前的汗珠。

    那个人像是梦魇到了,苏雀摸了他滚烫的手,心中多少次嗤笑之,不过是靡衣偷食、偷合苟容之辈。

    手炉时时加炭火护在他稚尺的衣间。

    醒来的稚尺,看到了一夜似未眠的苏雀。

    他面色比起自己,更许惨淡苍白。

    稚尺佯作大怒“怎么是你”

    苏雀长跪不起,“扰了稚大人的心绪,是下官的不是。”

    稚尺看着他可怜,脖子雪白,不像他脖子之处有一颗讨人厌的朱砂。便伸出蘸雪般一样纤细的手,挑起那个人的脸,对他恶声恶气地说道

    “凭你也想照拂我自不量力。”

    甩开了他,苏雀稳住身形,只见伤心之色在他苏雀脸上漾开。稚尺才得到了心里一点愉悦,这人了怎么,着了道,看上自己

    莫不是甩什么阴谋伎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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