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柔软乖巧的女孩,做出了那样的事。

    而他做着这样糟糕的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陛下,该去早朝了。”

    阴暗的宫殿里,华美的地毯已经被撤走,地下的地龙早已熄灭,摆设着的蜡烛,已经多日未点亮,空气里漂浮着让人昏昏欲睡的香。

    赵福德轻步走到寝床边,小声提醒着。

    “大臣们已经等待很久了,堆积的事务,也有好几天没处理了,都堆了小山。”

    谢陵没有回复。

    他抱着膝盖,缩在最角落,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福德不知道该怎么办。

    “陛下,之前您让收押在牢里的牧相和邢大人,大臣他们那边求着您把他们放了,回家报喜的那些新任官员,也快要回京了,还有南江江浙一带的商贸问题,另外沿海地区发生了水灾,西北方却还在遭受着干旱,封淮之地盗贼猖獗,边境夷族骚动”

    说了半天,赵福德口都干了,他甚至跪了下来,乞求着道“陛下,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燕朝根基不稳,会发生的。”

    吗

    谢陵恍惚的想。

    那就吧。

    他不是很想管这些东西。

    因为就算再怎么管,那个人也不会再用以前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夸他做得好。

    灯灯现在肯定恨死他了,因为他做出了那样的事,如果他不说抽掉手筋脚筋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他逃避着那天发生的事,连看也不敢去看,怕看见对方厌恶憎恨的眼神。

    赵福德接下来说了很多,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觉得很烦。

    “下去。”

    赵福德呐呐,最后还是捏着拂尘出去了,关上殿门,傅一走了过来,“殿下还是不肯出来吗”

    “可不是。”赵福德的老脸皱成一团,“不吃东西,不喝药,又不见光,一直缩在寝床上,再这样下去,这可怎么行,会出人命的。”

    傅一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赵福德问他去哪儿,他说“找苏大人。”

    “你不要命啦陛下说了,谁去那儿,直接砍头,况且现在苏大人对陛下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晓”

    傅一回头,“我只知道,若是苏大人知道陛下这个样子,想必也是心痛难当。”

    赵福德没再说话了。

    许扶斯又一次见到傅一,从傅一口中得知了谢陵的近况。

    “抑郁症”

    傅一“抑郁症这是什么病症”

    许扶斯问“你能让我去见他吗”

    “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苏大人还不知道我的答案吗”

    他违抗皇命,可不是来说几句话就走。

    许扶斯道了句谢。

    已经多日没有见过光,眼睛不太适应,以至于不断的眨动,直到里面起了水雾,才舒服一些。

    “哎哟苏大人,你可来了”

    赵福德看见他,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快进去看看我们殿下吧,也只有你才能让他好起来,救星,救星啊”

    许扶斯苦笑。

    让他这样的分明是我,哪里是什么救星,分明是灾星。

    赵福德给他推开门,许扶斯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但在地牢里待的时间长了,夜视力提高了不少,所以很容易就看清了里面。

    许扶斯走到寝床边,拉开了床幔。

    他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别的。

    他曾经养出来的最华丽璀璨的珍宝失去了他原本应该有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起来,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一种莫名的愤怒的情绪从许扶斯的心底升腾,他在恼恨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更恼恨的是,他还要做着那继续伤害人的事。

    他塑造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最耀眼的艺术品,也摧毁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最耀眼的艺术品。

    他做了这个世界上最罪恶的事。

    许扶斯弯下腰,伸出手去抚摸少年冰冷苍白的脸颊。

    这样的肢体触碰,谢陵当然察觉到了。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谢陵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是清醒,什么时候是幻梦了。

    他看见了好多次灯灯,要么在哭,要么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要么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用挑衅的眼神瞧他,要么对他说“你真恶心,谢陵。”

    “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却这样对我,你有没有良心”

    他以为这又是梦,侧过头去看,目光空洞。

    他看见了那人朝他露出了温柔和煦的笑意,和以往所见的灯灯都不同,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认为回到了还没有被抛弃的时候。

    “殿下啊。”他心悦的人轻柔的擦着他眼角的肌肤,“外面天亮了,你该起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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