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想到都不曾亲眼见你婚配,我只怕连眼都闭不上”
    陆景朝本来还敷衍几句,听陆老夫人说的越发严重起来,便忙劝慰她消气,又说自己知道了,然后才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宁七音回到家中,便屏退了屋里人独自坐着。
    山林之中散步相遇时,陆景朝看向她的目光明显灼热得怕人,她一时乱了心便慌忙躲了。待到听陆清雅说他已先一步下山,心中的失落才让她明白,她是愿意见到他的。
    只是他今日却又有意远着她,她才主动问他要字帖。
    清风竹林作证,等他回答时,她心中有多么忐忑。那时候她生怕一切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什么相遇、送字帖,不过只是他随意为之。
    上辈子宁七音死的时候已是那个年纪,再重活一次便觉自己什么都能看得通透,看现在的陆见洺也觉得他幼稚可笑,再入不了她的眼。
    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景朝在她心中与众不同起来,她有时觉得自己看不透他,有时又觉得他与自己心有灵犀一般,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半个字也不用多说的。
    宁七音拿起手边的字帖,饶是她再怎么小心地呵护,翻了这么几日也有些旧了。
    她小心地将微微卷起的边沿抚平,看着字帖上的笔走龙蛇,心头却是一阵温热。
    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受到的温热,缠绵而悱恻。
    她想到上辈子与陆景朝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际,越发觉得陆景朝是个很好的人。
    那时候她才嫁到陆国公府,已经敏感地觉出老夫人不喜欢她,可这种话又不能对谁说,所以她心中时常抑郁着。
    她偷偷地反思自己,想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想方设法地去摸清老夫人的喜好,想要得到一点点来自陆国公府老夫人的肯定。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端了亲自做的汤给陆老夫人送去,陆景朝刚好也在,而陆老夫人却只是淡淡地让她放下,然后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事。
    她有些尴尬,一颗本就不强大的心又被打击了一次,正勉强挤出个笑容想要退下,陆景朝却开了口。
    “母亲将那汤赏给我喝吧”
    陆老夫人一怔,面上就更加不悦“你若想喝汤便让厨房去做。”
    那时候陆景朝在宁七音眼中,一贯冷漠冷酷,便是同陆老夫人说话也是面无表情的,可今日回忆起来,却觉得陆景朝那次带了笑容。
    他那次微微扬了扬嘴角向陆老夫人问道“母亲还舍不得给我么方才端进来闻到香味我便觉腹中饥饿,如今见它色泽纯正,就更加忍不住了”
    当时宁七音在一旁站着,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老夫人摆明了不喜欢她,因此也不喜欢她送的汤,陆景朝却偏偏张口来要,眼见引的陆老夫人更不高兴了。
    老夫人一贯偏疼这个小儿子,在宁七音这个她不喜欢的孙媳妇面前,小儿子却不与她站一道,她看向宁七音的眼神就越发不满。
    宁七音记得那时候陆景朝的眼神从自己身上轻轻扫过,然后再次看向陆老夫人“我知道母亲一直为我的婚事着急,我也想早日成亲,好多一个人端汤给母亲喝。”
    宁七音当时不觉眼眶一热,陆景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想告诉陆老夫人,若是有一天他的娘子给老夫人端汤,老夫人也是这般态度的话,该让他这做儿子的在中间多么难办。
    尚为新妇的宁七音忍住眼泪,偷偷看了一眼端坐在上的陆老夫人,只见她面上缓了一缓,然后向宁七音道“你便给我和朝儿各盛一碗来吧”
    那时候的宁七音闻言,忙去桌边为二人盛了汤,这才平静下来在一旁小心候着。
    她好像记得,陆景朝喝了一匙汤,然后又向她夸赞了一番味道,方让她先行离开了。
    宁七音那时候只觉得陆景朝是长辈,只是不愿小辈难堪才有对陆老夫人的那番话,如今再回忆起来,竟是她忽略了他眼中的善意。
    宁七音的手指慢慢移过字帖上的每个字,铁画银钩一般会让人忍不住想象他驰骋沙场的模样。然而就是那样一个在她印象中每每都正言厉色的人,这辈子却不经意似的拨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想到便不能平静。
    宁七音将字帖放下,在房中踱了几步,路过妆台时向铜镜中看了一眼,见自己双颊竟是艳若桃李,抬手轻抚便觉滚烫。
    当下她也不唤人,自己便去园子里吹风散步了。
    宁家园子里也种着几丛竹子,虽然没有竹林那般幽深的意境,倒也衬得那假山不同凡响,颇有些山秀竹茂的意味。
    宁七音在假山前坐了坐,听了一会子竹叶在微风中簌簌的声音,才起身要走,便见宁玲珑自小桥上走了下来。
    宁玲珑并未看见宁七音,提着裙摆匆匆地下了桥来,边走边回头望了一眼,好像是怕人看见似的。
    离得近了,宁七音才注意到她竟是满脸通红,神色间很是仓皇。
    “妹妹这是去了哪里”宁七音轻轻问了一句。
    只是看宁玲珑的反应,却像是在耳边响了一声炸雷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竟是又惊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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