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口一问,不像是在提取不在场证明“当时市局接到电话,说长阳路有房子起火,我带人到现场调查,那一下午林匪石都在办公室吗”
    自从“林队为爱舍身冒雨进村,跟江队变成两个滑板车从天而降”的故事传遍整个重光市后,这俩人就是市局警花“标配”,别说江队问个行程,就算这人把林匪石的祖上八代都刨一遍,那也是“爱的深沉”的表现,那同事丝毫没有怀疑,顺口而出“应该是吧,没见到林队出门啊”
    江裴遗噎在喉里的“哽”顺下去了一些,又问“你见他出来过吗”
    同事实话实说道“没有啊,上边办公室一天都没什么动静。”
    江裴遗回想了一下按照林匪石那阵身体情况,应该还处于“半残”的“跳房子”状态,腿脚走路都不利索,还能大老远跑去杀个人实在匪夷所思,一枚不值当大惊小怪的子弹而已江裴遗稳稳当当地输出一口气,挥手让人走了。
    于是林队与江队的爱情故事又多了一笔锦上添的花从来不“儿女私情”的江队居然在上班时间公然向同事打听林队的行程了
    江裴遗回到家,走进厨房,把煲了一下午的粥端了出来,用筷子尖尝了一下鲜甜咸淡,感觉口味应该很合医院那位事儿精的心意,把青菜海鲜粥倒进保温桶里,拎着桶走到地下室,开着摩托轰隆隆到了医院。
    林匪石现在不能起身,不好吃那些太油腻的东西,可这食神又实在是馋嘴,江裴遗只好把那些“违禁品”切开碾碎了放进粥里,熬进了味道,既能满足林匪石的口腹之欲,又不至于让他身体难受,这才两全。
    林匪石命途之坎坷让王伟航都转性不怼他了,住院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地来“看望”了他两次根据江裴遗不全面的理解,林匪石这“仇视眼”遭的着实挺冤,据说这王伟航以前跟林匪石当了大半天的同事,觉得他长的好看,回去跟女朋友提了一嘴,语气稍微有点讽刺,类似“今天在省厅见了一个搔首弄姿的小白脸”,不想女朋友特别吃这一挂的,不知什么手段搞到了林匪石的照片,从此在思想上给王伟航戴了一顶花团锦簇的绿帽
    单方面的,林匪石毫不知情。
    王伟航没脸说自己被绿了,而且女朋友也没有要“追求真爱”的意思,好像跟他还能凑付过可能也知道自己攀不上林匪石,只把人挂在心里当白月光这可把林匪石害苦了,有事没事就被王伟航这青青草原尥一蹶子,开会都被怼,简直莫名其妙。
    王伟航看这勾引人心的“小白脸”遭了报应,心里也没多大怨气了,就是酸溜溜的,不情不愿地过来看了他两次,那时候林匪石还没醒。
    林匪石经常被迫躺尸,已经非常习惯这种“除了眼珠子哪儿也不能动”的生活了,并且能把心态调整的津津有味乐在其中,耳朵里插着蓝牙耳机听八方鸟语打架,嘴角带着一点自然的笑意,似乎还挺惬意。
    江裴遗推开门走进来入秋,晚上的风带着一点凉气了,把单薄的被单微微刮起了一角,林匪石睁开眼,眼里盛着笑“你来啦。”
    江裴遗“嗯”了一声,把病床摇起来一点,让他能半坐起来,这样还能舒服点,林匪石的眼睛就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江裴遗身上,一个是他手里的保温桶上。
    果然,“食色性也”,即便林匪石变成了“眼珠人”,也不耽误他将这句话发扬光大。
    江裴遗从柜子里拿出碗筷,盛了一点汤在碗里,用勺子挑起一点,送到林匪石嘴边“尝尝味道。”
    江裴遗亲手喂过来的东西,就算是砒霜林匪石也能就着口水吞了,这可能是他为数几样不会挑剔的东西,好像什么东西经过江裴遗的手一加工,就都变成了琼浆玉露。
    虽然“琼浆玉露”的味道确实不咋地。
    林匪石喉结往下一滚“嗯,好喝。”
    江裴遗是那种觉得玉米糊糊都有甜味的“特能凑付”型选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也有点自我感觉良好,林匪石说好喝他就信了,于是又给他盛了满满当当一大碗,等到微微凉了,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喝。
    林匪石这时候显得很乖,吃饭的时候话不多,吃完之后才开始叽里呱啦的聒噪起来,跟江裴遗说起这一天的事,排着队从小护士编排到扫地老阿姨,甚至窗外的小鸟儿哼了什么曲儿他都想给江裴遗哼唱一遍。
    江裴遗极有耐心地听他说完,感觉林匪石好似倒完了一箩筐的“无聊”,才轻轻地开口“匪石,我今天在办公室,发现了一点事情。”
    听他这么说,林匪石眉目间的欢快倏然消散了一些,但仍然面不改色“嗯”
    江裴遗道“我无意间看到你的配枪,里面好像少了一发子弹。”
    林匪石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少了一发什么意思”
    江裴遗看他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解释道“省厅发给我们的都是n635,设计跟有异曲同工之妙,弹匣最多可以装七发子弹,我看过我的手枪,里面是满膛。”
    顿了一下,江裴遗看着他清晰说“但是你的枪里只有六发。”
    林匪石皱了一下眉,枕头不知道哪里硌的他脑壳生疼,他“嘶”一声说“我还真不太知道这个其实我不怎么精通枪术,勉强不脱靶的水平,那把枪放在那儿跟古董一样,我自打来了重光市就没见过它,也不知道怎么给人分个尸看看里面有多少子弹,可能里面一开始只有六发吗”
    江裴遗最见不得他皱眉,放缓了语气道“或许是这样,到你手里的时候就不是满膛的。”
    林匪石说“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省厅那边。”
    这个点那边都下班了,明天再问也好,江裴遗没说话,只是又盛了一碗粥“再吃一点吗”
    林匪石望了一眼那热气腾腾的粥,仿佛一股热流缓缓经过他冰冷的心脏,舒适地他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他脖子不敢太用力,只是微微一点头。
    江裴遗一日三餐的照顾着,好像精心浇灌一朵脆弱的花,于是病号非但没有日渐憔悴,反而愈发圆润起来。
    第二天江裴遗打电话去省厅,询问了有关当时枪支的事,得到的消息是配下去的枪是崭新的,可以保证绝对满膛,子弹一发不少。
    江裴遗的心脏从昨天到此刻活生生体会到了一把“七上八下”的滋味,一口气吊着没起来,风刀利刃似的割在喉咙里,他呛咳了两声“咳咳,我知道了。”
    没等他归纳出“子弹失踪的所有可能性”,专案组的人过来喊他开会了虽然李成均死了这么多天仍然一点侦查突破都没有,但也挡不住专案组同事的孤注热情,江裴遗作为副指挥,经常要被拉去开会。
    “凶手最后为什么要放火”刘大天神情严肃地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语气稍微一顿,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李成均在被火烧的时候已经死了,一枚子弹精准命中他的头颅,力度掌握在不会当场脑袋开花的程度,子弹不偏不倚卡在头骨里,这人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射击高手,相当老道了。另外,我永远坚信,一切在死后对尸体实施的破坏行为都带着浓重的报复心理,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跟李成均有关于火的仇恨当然我们已知凶手就是承影,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抓不着他”
    刘大天在上面唾沫横飞地长篇大论,说着洋洋洒洒的小作文,江裴遗在下面逐字逐句地听着,其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目光随着阳光往外飘,罕见地走了神
    林匪石这一生的劫简直是“水火不容”,那被火烧过的皮还没好利索,又被大水冲了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现在听到刘大天口无遮拦的提起“火”,江裴遗只感觉太阳穴直抽,意识不受控制地想起病床上浑身插管子的那位,好像有人在用针捅他脑神经似的,翻天覆地地疼。
    一个人生下来怎么要受这么多苦呢。
    他的林匪石啊。
    好不容易捱完了这场会,江裴遗拿出手机,见到医院那位男大学生发来新指示,说是不想穿病号服了,破衣裳粗制滥造,给“豌豆公主”磨的不舒服了,想要穿家里的纯棉衣服,让江裴遗下班的时候给他带过来,还指名道姓地要“宠幸”蓝格子的那件。
    林匪石刚为他“死”过一回,这时候让江裴遗上天徒手摘星星摘月亮他都愿意,何况就是件不舒适的衣裳
    江裴遗回到家,直奔衣柜而去,林匪石属孔雀的,爱嘚瑟,喜欢抖毛,也注重外表,光睡衣就五彩斑斓的,江裴遗找到“蓝色系”的部分,一边往外拿睡衣,一边在心里想今天晚上给他带什么吃的总是喝粥,难免有点腻了
    就在这时候,江裴遗耳边叮叮当当几声,不知道有什么小玩意儿从衣柜里滚了出来,大概是刚才拿睡衣的时候不小心刮掉了什么,林匪石就是爱挂着一身鸡零狗碎的玩意儿。
    江裴遗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倏然浑身汗毛激起,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枚形单影只的袖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一共更1。
    啊,毕业论文题目选的是“罪刑法定原则”相关,本来想研究“未成年犯罪”的,可惜题目报上去太晚,被其他同学先选了。
    论文写的也是磕磕绊绊,答辩没什么信心,回去之后还要准备10月份的法考,前几天刚出民法典,考试内容肯定翻天覆地的变,有点后悔去年没一边准备考研一边准备法考,现在要把民法典从头到尾啃一遍,真是应了那句“只要专业选的好,活到老学到老”,又想起还有好多剧情没有写,完结遥遥无期,心更累了,只能反复抱着书里的林匪石和江裴遗来回咀嚼,聊以了滑稽
    明天也日万,晚上再一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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