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同时安静一秒,像是打排位突然瞧见猪队友得有多少。
    “对,我也没打算白送出去。”路筠一敲笔盖,轻描淡写道“我们建个工厂吧。”
    电话另一端传来长久的沉默。
    “是富婆的语气。”秦仿颤抖道“这难道就是氪金大佬们的生活方式”
    “卧槽,你这想的也太野了吧,”权哲挠头道“咱们建什么工厂,卖防护服的吗”
    “建什么都可以,”路筠明快道“灾前一边囤货一边卖货,盘活资金良性循环,蝗虫抵达云南的时候就直接停订单,把货物都留仓库里。”
    “路老板带我一个”
    “路老板带我暴富啊”
    2
    蒲小时推开门时,妈妈刚刚做好了饭。
    “今天炖了白萝卜牛腩,再炒两个小菜就可以吃饭啦。”女人快步过来给她接书包,笑容满面道“你爸下午才想起来你要过生日,会都没开完就急着走,这会儿在蛋糕店里等人家裱花呢。”
    客厅宽敞开阔,没有碍事的隔板墙。
    厨房里咕嘟咕嘟地炖着汤,多闻一会儿都能让她肚子咕咕叫。
    蒲小时反应有些慢,半天才应了一声。
    她上一次和爸妈一起过生日还是在八岁。
    女人切了一盘芒果放到她的手边,先是后退一步仔细看她,又把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抚弄头发。
    “怎么长大得这么快,妈妈像在做梦一样。”她抱着她,用下巴抵着头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被你外婆裹在小毛巾里,像小猫一样可爱,我那时候都舍不得离开你一步。”
    “小时再过几年要去读大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蒲小时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还早呢。”她贪恋这一分亲近,被拿住最脆弱的要害“我也舍不得你。”
    门铃响了一声,没等她们过去开门,男人拎着蛋糕拧开钥匙。
    “哎,小时,我跟你说啊,”他大笑道“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店,今年推出一个新款,说是冰淇淋蛋糕要两三百呢”
    “来来来,咱们先吃蛋糕再吃饭”
    “你急什么,先让她喝碗汤啊。”
    “万一化了呢”
    蒲小时坐在他们两人之间,侧头看这个家本应的样子。
    抽油烟机呜呜响着,汤羹和煎鱼的香气格外勾人。
    爸爸在粗手粗脚的拆着礼物包装,妈妈拿着锅铲碎碎念单位的事情。
    她坐在他们之间,贪恋着每一秒的瞬间。
    “你看你看,这蛋糕漂不漂亮”男人致力于得到女儿的认可,端着冰淇淋蛋糕炫耀道“我在等蛋糕的时候,旁边还有小孩嚷嚷着也要买这个,嘿。”
    “漂亮,”蒲小时轻轻道“爸爸能给我买生日蛋糕已经很好了。”
    “怎么这么客气,”男人揉了揉她的头“怎么啦,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吗”
    “你小时候太懂事了,什么都不要,过生日连礼物都不挑,”他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是不是爸爸妈妈对你要求太严了,小时”
    “其实我们很爱很爱你。”
    “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我们再辛苦也值得的。”
    蒲小时伸手回抱了一下,动作有点生疏。
    女人端着几盘菜过来放好,敲了敲他们的头。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来盛饭”
    “好嘞”
    蒲小时松开爸爸时抬起头,看见一道不属于客厅的门。
    就立在通往阳台的方向,是那扇与进来时一模一样的鸡血木雕花门。
    有凝胶般的半固体从缝隙缓慢渗透,随着时间的推移把出路一点点封死。
    “先吃蛋糕”
    男人把饭端了回来,笑容满面的把蜡烛拿了出来。
    “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日,我们插一个一,一个六”
    蒲小时目光从那扇门上挪开,顺从地点了点头。
    “来,一起许愿吧,”妈妈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亲了一下“我和爸爸给你唱歌,你爸现在唱歌还跑调”
    蜡烛被打火机相继点燃,跳跃出明亮火焰。
    出口的门缝被溶解堵塞了更多,整座房子也如同野兽的口腔,有痕迹不起眼的蠕动。
    “小时,来吹蜡烛啊。”
    “小时”
    蜡烛在无声融化,蜡油一滴两滴落在蛋糕上,不断融化着这个她从未得到过的礼物。
    蒲小时有种预感。
    当她吹灭蜡烛的时候,整个屋子都会消失,那扇门也会跟着一起不见。
    可她实在太想吹灭这个蜡烛了。
    她想和他们永远在一起,想抱着他们把这十年堵在心里的话都统统说完。
    我好想要一个家啊。
    我真的舍不得走。
    “小时”女人轻轻碰她脸颊,失笑道“又不是以后不过生日了,不要哭啊。”
    蒲小时站起身,快速抱了他们一人一下,转头就飞也似地往远处跑。
    她用尽力气拉开了那扇快要被吞掉的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大门应声关上。
    “对不起,”蒲小时差点撞到墙上,双手撑着墙面还发着抖不敢回头,喃喃道“爸,妈,对不起啊。”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们。”
    “下次,下次再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但一想到身后有什么,还是扶着栏杆不停地往上走。
    一层两层,四层五层,走到膝盖疼都不敢停。
    人的贪念很奇怪。
    表面看起来,大家似乎都在贪房子,贪钱权位。
    想要一线城市市中心的宽敞豪宅,银行卡里花不完的巨额存款,一呼百应的人气与权力。
    可是层层剥开,找洋葱里最小的那个核,最后渴望的还是某一种爱。
    某一种求而不得的,特定到任何事物都没法替代的安全感。
    点到即止的是需求,无穷无尽的是贪念。
    蒲小时一直在抓着栏杆往上爬,脑子里心里全都是刚才爸妈对她的温柔笑容。
    他们在乎她的情感,在乎她过得好不好,还要和她一起过生日。
    好想永远呆在那里啊。
    蒲小时揉了下眼睛,把不断滋生的贪念打了回去。
    越往上走,楼梯就越狭窄,刚开始还宽阔到可以两人并肩同行,后面渐渐缩短成一人肩宽,一不留神就可能滑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蒲小时走进第二道折角。
    教室门就立在那,里面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蒲小时在看到门时有种体侧八百米终于结束的放松感,顾不上状态体面,瘫在门前倒头就睡。
    好累啊不管那么多了,在副本里睡一觉也不犯法
    她四肢沉沉的没有力气,精力情绪也一并被抽开,就蜷成一团在门口枕着长长兔耳朵睡着。
    还在梦里做了个模糊的梦。
    她好像看见一条银蓝色的龙穿梭在重云闪电之中,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可她离他实在太远,以至于梦境都像模糊的泡沫,只能辨认出大概轮廓。
    再睡醒时,附近毫无变化。
    蒲小时哈了下手心,确认自己恢复差不多了才开门。
    刚走进去,里面就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笑。
    “瞧瞧这是谁来了”
    “哟,不是小救世主嘛。”
    冯老师正在上课,跟没看见她一样继续写着板书,背影冷漠。
    教室窗外趴着密密麻麻的蝗虫,有些虫尸被同类压了下去,拖出黄绿色的长条污痕。
    学生来得并不齐,而且大部分人都穿着不同颜色的防护服,甚至在教室里也戴着工业级的透明防护镜。
    蒲小时大概能猜到,这是贪嗔痴里的第二关。
    糟了。她在看见其他人的不善目光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语文课睡觉去了
    嗔是什么来着
    蒲小时挠了挠头,有种参加月考没带2b铅笔的烦躁感。
    嗔,读抻,但是到底是测什么东西来着
    “救世主这是等着咱们给她搬把凳子呢,”有男生捂嘴笑道“怎么,不伺候你,你是不是得哭给你敖珀哥哥听啊,说我们欺负你”
    “人家是蒲半仙听见路筠他们说的没有人家家里囤了好多油和粮,同班同学跪着求她她都不分一点哎”
    “那也太阴了吧你别说同学求,听说冯老师上门求她给点防护服和消毒水,她一样不给”
    他们如同促织般交头接耳,嘀咕不停。
    “太贱了。”
    “贱啊,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当初知道虫灾还不跟我们说,就是等着这时候耀武扬威吧”
    蒲小时冷着脸走到其中一个男生面前,伸手直接抽了他一耳光。
    “你再说一遍”
    她压根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幻象,有一个算一个,抽完就走。
    从前门一路走到后门,开了门把手就走。
    “站住。”冯老师忽然叫住了她。
    两个男同学立刻起身挡住后门,眼神不怀好意。
    “蒲同学。”女老师一步一步走下讲台,脸颊眼眶上还有红肿的咬痕。
    “你侮辱同学,无视老师,旷课迟到,数罪重罚。”
    她扬起笑容,任由其他学生将蒲小时团团围住,再度轻巧开口。
    “认错吧,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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