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甜人生中第一次通宵坐火车,还真是一路坐过来的。
七个小时,从黑夜到白昼,她一直没合过眼。
迫切想要见到姜时衍的心情让她毫无困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这一阵子发生过的事。
当时接到沈金龙的恐吓后,她临时决定逃走,走得匆忙。自然而然忽略了很多本应由她去考虑的事情。
这一路上,她也想了很多。
七点钟抵达余城,温甜顾不上浮肿的腿和酸痛的腰,第一时间直奔医院而去。
她知道姜时衍此时多半在私人病房,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站在医院正门口,温甜压低了帽檐,给姜时衍拨了通电话。
是庄毅接的。
还没等温甜开口说话,上来就是几句不耐烦的“我可警告你啊,姜总不告你,我告别在那招摇撞骗,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是不是”
“庄助理,我是温甜。”
那边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庄毅激动到牙齿打颤“嫂子你在哪啊你到底去哪了”
“我在医院门口,我想”
“别想了,姜总没在医院,他在家。”
温甜挂断电话,重新拦了辆车。
一路上没有拥堵,她成功在四十分钟内到了小区外。
平时就戒备森严的大门,今天更甚。门口拦了十多个人,门禁刷脸,温甜扯下口罩,顺利通关。
家门口同样有人站岗,一见是温甜,几人热情到恨不得把她抬进去。
开门,重新回到家里。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庄助理不在,房子里很安静。
她一时心急,甚至忘记脱鞋子。
鞋底的雪水遇到温暖的空气瞬间融化,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黑色脚印。
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主卧门关着,她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指尖竟然止不住地颤抖。
一个月没见,对她来说真的久违了。
所有的思念和担心,凝结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扎着她的心。
手向下用力,门被打开。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但即便是这样,温甜还是能看清床上的那个人。
姜时衍平躺着,似乎在睡觉,双目紧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侧脸轮廓分明。
他瘦了,脸色很苍白。他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衫,盖着浅色被子。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堕落到人间的天使。
脆弱到不堪一击。
看到他变成了这幅模样,温甜眼眶一热,瞬间哭了出来。
正欲走上前,姜时衍却忽然开口。
“我是不是说过了”
他仍闭着眼,声音低沉,压着薄薄的怒意。
温甜顿了顿。
姜时衍喉结上下滚了滚,费力地抬起手抓起床头的玻璃水杯。
看都没看门口,吼了句“任何人都不准进这个房间,听不懂人话么”
说完,手里的杯子砸了过来。
啪的一声,毫无征兆地砸到了门上。杯子碎了,碎片炸裂的那一刻弹到了温甜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不算深,但鲜血还是顺着手指躺了下来。
温甜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庄毅”
“叫他滚”
他只喊了这几句,立刻又皱起了眉头。他弓起身子,闷哼了几声。
温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音都发不出。唯一的反应只剩流泪。
他一定很疼吧,起码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没看到他难受成这样过。
庄毅闻声赶过来,先是看到温甜杵在门口,眼睛向下一扫又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
立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姜总是胃穿孔,医院建议做手术。可是他怕手术恢复期太久他不能去找你,就强行出了院。从昨天开始,不少人来劝过他。姜总听烦了,一大早就吩咐过了,这房间里不准进人了。所以他可能没认出来是你,就比较暴躁。”
他解释完,递了张纸给她“擦擦眼泪吧。”
温甜的心被庄毅的话灌满,沉重得一直往下狠坠。心痛是一种生理疼痛,它有具体的感觉。被拉着拽着,带着泪腺一起失控。
她一直看着姜时衍的方向,愣愣地伸手接过,庄毅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伤“你这手”
她摇摇头“没事。”
说完,她径自走到床边。
离得近了,她能将他看得更清楚了。
和他比起来她瘦的那几斤又算的了什么
当初她只想逃,从没想过他会因为她变成这样。
温甜吸了吸鼻子,泪水涌上她便用袖子擦干净。她不喜欢被泪水模糊视线,这样会看不清他的脸。
他出了很多汗,温甜拿着纸巾,轻轻地替他擦着额上的汗珠。
庄毅见状,默默离开,又替他们关了门。
她去摸他的脸,细软的指尖抚过他英挺的鼻尖,紧抿的唇线。
姜时衍眼睫抖动,片刻后伸手抓住了她,警惕性十足“谁”
他微微睁开眼,唯一的光线让他看清了面前哭成泪人的温甜。
他愣了几秒,然后手上用力,将她拉进了怀里。
是失而复得,是重获新生。
他双手紧紧缠住她的后背,几乎勒得她透不过气。他呼吸急促,带着鼻音,生怕怀里人再跑了一样。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泪水溢出,她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任凭他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
嗅着她发丝的清香,拥抱的感觉的确熟悉。姜时衍神志不清了许久,在此刻也很确定,怀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温甜。
心中压抑了很久的那声叹息终于随着他的话一起被吐出“回来就好。”
没人察觉,姜时衍此刻的姿态,就像一棵濒死的树,只有这样靠近她,抱紧她,才能获取生命的光源。
她总以为是自己太过依赖他。
其实他才是,根本离不开她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额,正在看的有几个人举个手
唉我这边有点问题,想核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