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澄一路出了张家老宅,往宗祠的方向走。张子健这两天到底抽得什么疯这一出接一出的,搞得人心情好差还有,他就纳闷了按说张子健那剧还没杀青,怎么就这么寸赶在这两天回了张家按说安全局放假这事他应该不知道啊难道说他还特意打听了安全局排班情况这尼玛也太扯了吧
    张景澄来宗祠这里是给三哥问那蟠龙金柱的香。这香是西山特产,会做得人不少,但做得好的也就宗祠附近这几家。他挨家问了问,统计了一下数量,就给三哥打去了电话,三哥一听有货,立刻就说全要,张景澄说“我的老哥哥你真是把我当牛啊,那么多香我怎么给你拎回去。”
    三哥估计是太着急了,一不留神就来了句“让你爸给我拉回来不就行了”
    得,这下张景澄算是明白了,就说张子健怎么可能消息那么灵通,原来是有茱三哥给他当卧底呀
    “行啊,那你干脆让他来给你买得了,正好省了我操心”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同一时刻,张子健电话就响了。
    张景澄还没走出一条街,当面就被一辆车给堵在巷子里了,开车的人正是他现在最烦看见的张子健。
    张景澄扭头又往回走,张子健把汽车开出了牛车的车速,从后面跟着他。
    父子俩全程无交流,竟然也奇迹般地帮三哥把货买齐了。张子健特意把那些盘香都塞进了后备箱和后座,独独留出副驾驶,没给张景澄任何反应的机会,拉开门先把儿子塞进去,又跟宗族里的几位说了两句才上车。
    一路上,张景澄一言不发扭头看着车窗外。
    张子健却时不时扭头看看他,好像生怕一个没看住张景澄就跑了似得。
    回来后,张景澄就钻进了自己房间,一直到晚饭都没下来吃。
    “小澄呢怎么没见他”吃晚饭的时候祖师爷问。
    “画符呢,”老爷子说着,还看了张子健一眼,“秋家不是要办那什么比武会吗,他说要多画点儿符,备用。”
    “我记得之前不是说他开始练第三张符了吗进展怎么样”张士仁关心道。
    老爷子叹口气,“破元符对他来说还是难了点,刚到借元那一步。”
    “哦,那也不慢了,他这才画了多久。我当年学这符也花了大半年呢。”祖师爷感慨道,关键是这个符可不是说谁都画得了的,张家有许多符咒学起来都得看机缘,像定位符、沾气符都属于这一类。偏偏张景澄普通符咒用不多好,学这些机缘符倒是上手挺快,看来是个有大福报的孩子。
    张子健吃完饭后,就去厨房里端了个托盘出来,在那三位诧异的盯视下,面不改色地上了楼。
    张历杰叹了口气,张士仁宽慰他道“这是好事,血浓于水,羁绊都是天生的。想想你当年和子建,再看看现在,不也挺好的”
    张历杰心说,那您是不知道,这比我当年还复杂了那么一点儿。算了,明天您自己看吧,我也懒得说了。
    张子健端着晚饭,来到张景澄门外,敲了两下门没人应。他拧了下门把手竟然拧开了,屋里大灯亮着,张景澄趴在窗边的书桌上似乎睡着了。然而整间屋子却没有下脚的地方。墙上,地上到处都是画好的符纸摆得密密麻麻在晾干,可见张景澄连敲门都没听见肯定是灵力耗损得厉害,睡太死的缘故。
    张子健边弯腰把地上的符纸检出一条路,边走了过去。饭菜放在桌子上,张子健坐到另一边的椅子里,仔细看了会儿儿子。这孩子五官不像自己,脸型和脾气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尤其是一倔起来十头牛拉不回来的样子,不过,听三哥说在安全局里小澄这些年也没发过火,没跟任何人脸红过,这个倒是比自己年轻时张扬跋扈强太多了。
    手边是一张蓝色的沾气符,落笔行笔端正规矩,一看就是极其用心画出来的。张子健又叹了口气,开始帮张景澄收拾那些符。干了得就都一一收好,分了两叠给他放到书桌上。做完这些,他才轻轻摇了下张景澄,叫他吃饭。
    张景澄睡迷糊了,换了一边趴,咕哝了句“小师叔我饿了。”说完不是睁开了眼,而是张开了嘴。
    张子健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皱眉琢磨了半天才纳过闷来,这是让喂给他吃马蛋这肯定是张瑞源给惯出来得臭毛病
    然而,就算是认定这臭毛病要不得,当看到张景澄迷迷糊糊把自己喂过去的粥都喝了个精光的时候,张子健那颗蠢蠢欲动了多日的老父之心还是在那一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安慰。
    我儿子原来是这么乖得么
    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张景澄跟白天那个不言不语不搭理他的人是同一个人。
    然而很快,张子健就明白了,张景澄到底有多乖,以及他这个乖还是挑人的。
    因为,第二天张瑞源回来了。
    张瑞源这次回来依旧是礼数周到,不但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还专门从晋州城里订了一桌海鲜让人给送到了家里。张景澄和老爷子都爱吃海鲜,其他几位也不忌口自然都跟着沾光。
    吃饭的时候,张景澄就挨着张瑞源坐他下首。他想吃什么,也不说,就先给他小师叔夹两筷子,之后就跟个精明的小狐狸崽子似得,等着张瑞源伺候他。比如,他想吃虾了,就会先给张瑞源夹两只,然后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张瑞源一只一只剥给他吃,等吃够了,解了馋,再换下一样儿。
    老爷子似乎也早习惯了他们这样儿,见此只嘱咐了句给他沾点芥末,别吃多了再闹肚子,张瑞源一边答应着,手下也没停。
    而坐对面那三位却都是第一次见这情景,各人心中纵有千般感慨,却也没法多说什么。毕竟亲爹还在这儿坐着呢。张瑞源一回来,张景澄整个人都仿佛比昨天活泼了好多,话也变得多了,笑也变得多了,还时不时地露出那种狐狸崽子般精明的算计劲儿,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
    张景澄一口气儿三只螃蟹下肚,还伸着脖子等喂,被张瑞源笑着打了下他的爪子,小声训了句这东西寒凉,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没下顿了。
    张景澄虽然不乐意,到底还是乖乖收回了伸向螃蟹的手,可他是收回来了,有一位可不论这些,只见红光一闪两只螃蟹顷刻没了。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没事儿,乖徒儿,师父替你吃,咱们赔不了
    张景澄“真不是我。”
    “嗯,我们都知道。”张老爷子特别淡定地把一只螃蟹爪儿扔到一边儿。
    吃完饭,张景澄美滋滋地抱着张瑞源给他买得一个大盒子迫不及待跑上了楼。张士仁和胡玖又出去遛食了。客厅里剩下那三父子。
    张瑞源作为张老爷子的养子,说起来比张子健这个亲儿子要更孝顺,至少他只要有假期就会回家来。
    张子健这些年一门心思扑在拍戏上,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天。
    不过张瑞源一直很有分寸,对张子健这个大哥也一直十分尊敬,唯一一次他和张子健闹矛盾还是在张景澄两岁的时候,那会儿他也才十五岁。那时张景澄发烧,张瑞源给张子健打电话,让他回来看看,张子健正拍关键的一场戏,没顾上,当时张瑞源在电话里直接跟他哥吵了起来。
    唯一的一次,之后关于张景澄的事,他再也没有跟张子健说过。
    他也没想到,十七年后的今天,张子健会主动再提起这个事。
    老爷子的意思其实并不想让张子健再说了,已经在频频打断,然而张子健固执起来真得是无人能阻。
    张瑞源静静的听着张子健说,适时地回答一些问题,例如张子健问小澄这么喜欢吃海鲜吗
    张瑞源会说“他最爱吃青虾和基围虾,龙虾都还在其次。螃蟹他不吃海里的,只吃闸蟹。”
    张子健点点头,说“这孩子太瘦了,平时肯定没好好吃饭。”
    张瑞源道“他是总对付,我说过他很多次,老也不改。非得让人天天盯着他才行。是个嘴又挑又刁,但有事的时候又特别能凑合的熊孩子。”
    “他自己不会做饭么”张子健皱眉。
    张瑞源笑了笑,说“什么都会做。五岁就会自己熬粥了,第一锅糊了,还哭,非逼着我喝完还得把他夸一顿才好。”
    张子健“这脾气,欠收拾。”
    “是啊,”张瑞源又笑了,“八岁就知道偷偷攒钱,拿咱爸的身份证定火车票,跑到帝都去找我。那次真是把我跟爸吓坏了,都以为他丢了,也不知道怎么混过的安检,还真跑到了安全局。我那次真是被他给气疯了,直接把屁股揍开了花,之后老实了好几年。十五就又开始闯祸了。”
    张老爷子咳嗽了一声,“都是陈年旧事了提他干嘛。”
    张瑞源笑了笑,说“难得哥想听了。”
    张子健被噎得好一会没再说话。
    老爷子以为他俩终于完事了,打了个哈欠,招呼着“都早点睡,早点睡吧。”
    两人把老爷子送上楼,特别默契地又回到了客厅。
    张瑞源顺手就沏了壶山楂茶给张子健倒了一杯,张子健盯着那红艳艳的茶水,问“小澄平时有提过我么”
    “怎么可能没提过,”张瑞源神情自然,“你还记得他六岁的时候,你答应他给他过生日的事么”
    张子健没说话,他当然不记得。
    张瑞源也没指望他回应什么,继续道“那次,他接完你的电话,美了好几天,天天问我还剩几天到他生日,还满院子乱跑,给宗里那帮小崽子显摆,说你过几天要回来给他过生日,给他买大蛋糕,他到时候要请那帮孩子来家里一起吃,那个得意的小劲儿哟,你是没看见,就差上天了。”
    张瑞源停了好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说,“后来,蛋糕是吃上了,可惜你没回来。他也不爱过生日了。”
    蛋糕吃上了,张子健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张瑞源给买的,只是从那之后,张景澄不爱过生日了,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他艰难地开口问了句“发了什么让他连生日都不过了”
    张瑞源抬头盯着他,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说“他跟景阳打架了。那天景阳说了一些话,他不爱听,两孩子就打起来了。可他的灵力你也知道,怎么可能打得过景阳,被景阳打掉了一颗牙,疼了一个月。”
    张子健长叹一口气,双手撸了把脸,突然站起来,说“行吧,瑞源啊,赶哪天哥要好好谢谢你小澄就,你继续替哥照顾着,我剧组里还一摊子事,得赶紧赶回去了你替我跟爸说一声,我就不上去了。”
    “哥,明天再走吧,今天太晚了。”张瑞源连忙拦了下,主要是张子健现在的情绪看着让人特别不放心。
    “没事儿,”张子健强扯出一个笑,冲他挥了挥手,“别送了。”
    张瑞源站在门口,看着张子健走进院子的黑暗里,又看着车灯亮起来,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张子健将车开到山脚下,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缓不过来。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个画面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儿,因为爸爸要回来给自己过生日,欢心雀跃地满院子疯跑,很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有多期待,多幸福
    他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明明白白地认识到这些年自己错过了什么,以及在张景澄这个问题上他做得真的是混蛋都不如
    太难受了,难受得眼泪流下来都无法纾解胸口堵着的这股情绪。
    张瑞源刚上到二楼就见张景澄贼头贼脑地把门拉开一条缝正往外探着脑袋侦查。张瑞源一见他那小样儿就乐了出来,几步走过去,糊撸了把他的脑门,说“看什么呢做贼似的”
    张景澄拉开门让他进来,边说“我刚才听见车响了,他走了”
    “嗯,”张瑞源见那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摆了一地,就走过去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问“会用了吗”
    张景澄连忙凑过去,“我还没研究明白呢,这是法器吗怎么还得组装啊我看钟免的斩妖刀是一体的啊”
    “斩妖刀肯定是一体的,你这个不一样,这是石叶刀,是我跟萨局磨来的。最大的优势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识自由变换形态。还可以用灵丝远距离操控。”
    “我去,那也太神了吧”张景澄双眼放光,开始催,“那你快帮我组装吧,我现在就想试试看,快点快点”
    张瑞源被他摇晃得前仰后壳,无奈“祖宗,你轻点,把你小师叔摇花了眼,以后谁伺候你呀”
    张景澄嘿嘿一笑,果然收回了爪子,但嘴上还是催。
    张瑞源一边组装一边嘱咐他,“秋家比武的场地定在了昆城,据说要上雪山,你记得带护目镜,还有明天我再带你去晋州城里买些需要的装备。”
    “行,我都听你的。快组装”
    作者有话要说滚动条作者专栏求收藏无c下一本开跨物种直播后我红了,游戏那本的设定一时半会儿做不完,先开这本吧
    父子关系就这么多,下一章开新图
    小剧场
    阿帝徒弟别怕,有师父在
    张景澄我没什么可怕的,除了你的食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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