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兄现在知道了,将柳氏赶了出去”
    隋白道“太晚了一些。不过,她因我落下寒疾,这恩情已经还清,我厌烦再见她了,以后可以不必再见。”
    只是施恩之人,仍然是以德报怨的双成。
    她那么好,他却更加无颜去见她了。
    柳氏走的那一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她这十多年来对他始终如一日的心意,说她的身体已经痊愈,她只盼着留在他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陪伴着他,使他不再孤单。她可以不要妾侍的身份,为仆为奴也都心甘情愿,只求郡王给予她一个机会,一个容身之所。离了他,她亦无处可去。因为寒疾,她的先夫厌恶她,宠妾灭妻,她才落得如此地步。
    她知道隋白是有恻隐之心的人,抓住了寒疾之后,便一个劲不放,一直哭诉她因为寒疾当年在夫家受的种种委屈。
    可是一直到嗓子都哭哑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隋白才终于俯身,冷静地盯着柳清漪,道“柳氏,我是负你良多,但当初你嫁给你的丈夫非我所愿,我也一直设法在补偿你,可是你在双成面前搬弄是非,致使她和我分开,已让我生不如死,如今你的病更是已经痊愈,我肯与你两清,已是对你的仁慈了。你说你无处可去,我可让你安置你的去处,你说你下半生无可仰仗,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金银,但你此生莫再出现在我面前。”
    柳氏彻彻底底地傻住了,一直待她敬重的郡王,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怒意和憎恶,她像个食嗟来之食的乞讨之徒,可笑可怜至极
    也是从柳氏走了以后,隋白突然发觉,其实当年,但凡他稍微成熟一点,也不至于此。
    可惜这世上却无回头路可走,也无后悔药可吃。
    “王兄,你还要去螺山吗”
    隋轻絮小心翼翼地问。
    隋白摇头,“不去了。”
    他有何资格、何面目再去打扰她如今的生活
    何况他亦能看出,那个叫做见青的青年,对他实是一往情深。有这样的一个人终生陪伴在她的身边,没了一些无关之人的打搅,过着世外仙人一般的日子
    隋白闭上了眼。
    那也是很好。
    隋轻絮难以言说心上的阵阵酸楚,当初他们和离的时候,她都还很小,只记得嫂子对她很好,别的事很多已想不起来了,也是后来听福春他们几个老人说的话,才知道哥嫂的事。哥哥为情自困,嫂子红颜薄命,隋轻絮对情爱也不再向往过了,后来也不是没听说江宁魏家的老太君,有意为她促成一桩良缘,可惜她对那个素昧平生的魏家大公子,是真的毫无兴致。
    福春突然到了屋外,他朝里张望了几眼,见郡主陪伴在郡王身边,两个都是面色凄恻,便停住了,直至隋轻絮发现了他,问道“有什么事”
    福春道“回禀郡主,是魏公子一家到了,说备了谢礼,感激去年郡王的收容之恩。”
    这一茬儿隋轻絮有所不知,微微一愣,杏眸圆睁地瞥目看向隋白。
    隋白掌中勾着的酒壶落在了地上,酒液倾洒而出,他睁开眸,从藤椅之上坐了起来,对福春道“请人进来吧,本王稍后便到。”
    “奴婢这就去。”
    隋白坐起,揉了揉眼睛,见隋轻絮仍然在旁,小脸上挂着担忧,忍不住微笑,伸掌去掐她的圆乎乎的脸蛋,薄唇微勾“放心,哥哥很好,轻絮都还没个好婆家,哥哥怎敢有事”
    隋轻絮的肉脸在他的大掌之下被挤压得变形,轻轻地呼痛,隋白立刻松了开她,下榻,风度翩翩地朝外走去。
    她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隋白离去的背影,有些糊涂地想着,哥哥方才那样消沉,可是每一次,当他走出这间屋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好,不教旁人看出什么而担心。
    若她的嫂嫂真的还在人世,看到这样的哥哥,真的不会心疼吗他们曾经,那样恩爱的。
    嫂嫂嫁给了别人福春说的她还不信,可是这时候不信也信了,哥哥成了这样,比往昔还要清减得厉害,若不是为了这件事,还能是什么
    她咬咬嘴唇,站起了身来。
    听福春的口气,那个魏公子,似乎便是江宁魏家的那个大公子。她是不知他何时成了亲,已有了妻室,不过她对魏赦无感,也就十分坦然地收拾了自己,将面上的泪光擦拭去了,跟随着隋白迎到前堂来。
    “魏公子别来无恙。”
    见了魏赦光采更甚往昔、容光焕发的面貌,隋白微微笑着,说道。
    魏赦也见了隋白两鬓染霜,想到竺兰的话,却是一顿,“郡王别来似有恙。”
    随后,便又看到隋白身后款款而来落落大方的明眸少女,微微蹙眉。
    要是他想的不错,这位就是差点和他有了婚约的传闻之中颇有贤名的永福郡主。
    很显然他身旁的竺兰也想到了这一点,好像,他的鼻中隐隐飘来了一丝醋味。
    作者有话要说对隋白这个人,作者君是哀其不幸,怒其不察。he还是be,也是纠结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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