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完没完了
    就这样干掉一批、立马就又糊上来一批地在午夜连续战斗了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忍不住后悔了。
    先前去做那种急着回去和拉比黏黏乎乎、偏偏恶魔又隐藏在暗处不管怎么试探都不出来的任务时,我还老在想它们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一上来就亮真身,哪怕数量多点呢,反正就跟扎乱飞的气球、砍会动的白菜一样,早死早完事,节省彼此的时间,还不麻烦。
    现在可好,是都脱了人皮上真身没错了,但就这么乌压压的一片,连望都望不到头,这谁扛得住啊
    “通知下去,结界完全无法压制恶魔”
    “经检测,前方有大批的v3、以及数只v4正在逼近”
    “请在外的驱魔师即刻退避至阵营”
    不是吧,还有v4
    作为目前为止总部中唯一一个没有和v4的战斗经验甚至因为运气好、连见都没见过这个新品种的驱魔师,我沉思了还不到两秒,便果断采取了出来之前拉比的建议,决定立马返回约旦这边的阵营去抱神田的大腿。
    却没想到才刚赶回去,便望见我那个“全教团除了元帅之外最粗的大腿”眼中淌着血泪地直直倒了下去,而在他前方的不远处,正站着个虽然年纪不大、却穿着暴露、两侧长长的头巾正随风猎猎而舞、怎么看怎么像印度街头那种专门吹笛子玩蛇的陌生诺亚。
    我“”
    我几乎是立刻便操纵血刀攻了过去。
    但下一秒,尖锐的剧痛却直穿脑际,在我下意识地按住脑袋的瞬间,跟我一起赶回来的两名探索人员的头直接被整个爆开地倒了下去。
    “喂瓦伊兹利”如孩童般甜美又熟悉的嗓音陡然在夜空中响起,“都说过塞西是我的了吧”
    “是、是,”我听到有声音在解释,“我这就是个条件反射你也知道我不是武斗派,她一上来就那么凶一时没忍住就”
    那声音说到一半,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这还真是张眼熟的脸啊,和你一样,都35年了,连变都没”
    “千年公在等了哦还说如果再不把第二驱魔师给带过去的话,以后就再不让你抱那个超有弹性的肚肚了呢。”
    “太狠了千年公,”那个虽然年轻但语气却跟老头子一样的声音一噎,又好像有些无奈,“我这才刚过来啊”
    随着那道声音的消失,那股几乎要让头从中裂开的剧痛才终于暂缓了些许。我立刻直起身,却发现刚刚身处的阵营和眼前的夜空全部消失不见,自己已然站在了一个光线暗淡、望不见尽头的紫色空间中。而罗德正坐着那把眼熟的南瓜伞,浮在半空,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般,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地荡着脚。
    “千年公呢,现在正要去迎接第14号,所以为了避免你去亚连那边捣乱,就让我们再玩一次吧,”小女孩用食指轻点脸颊,拖着长声地叫我,“正好上次也还没有玩够,对吧塞西。”
    你说我这本来压根就没想过去捣乱,但你为什么就非要提一下亚连呢
    这下好了,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了。
    “不,”于是我特别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一边说,一边压着头疼、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然后抬脚往她那边走去一回生二回熟,上次从拉比梦境脱出的时候,总觉得摸出了些门道,“我可玩得够够的了。”
    却不想罗德神色全然不变,望着我的同时,反而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塞西。”
    我脚下一顿,就这样在罗德唇角那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中,被这一声,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塞西,过来妈妈这里。”
    我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回过了头。
    光线晦暗的舱房中,脑袋被砍去了一半的男人、和怀中婴儿一同被钉在地上的女人、穿着佣人服饰、颈间有一道狰狞血口的老人、还有其他许多死状不一的尸体,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染红了我全部的视野。
    而年幼的金发孩子眼神失焦地坐在其中,呆滞地任人摆弄,从上面捏着脑袋地转向某个方向拍了照后,又被粗鲁地拽上了甲板。
    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心中却蓦地生出某种预感,脚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步,却发现眼前始终有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膜,无论我怎么向前,都无法靠近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将鱼钩钩入孩子的肩膀,又象征性地在孩子腰间绑了一根细绳,然后便如同抛鱼饵一般把她甩入了翻涌着的深黑色海水中。
    抛进去,等半分钟,再拉出来,然后再抛进去,再等半分钟,循环往复。
    一群人长着人类的面孔,却如鬼魅一般趴在船栏上,笑着打赌,狰狞刺耳。慢慢地,玩累了,绳子断了,鱼钩也钩去了血肉,孩子就这样在半空直直地砸进海中,恰逢巨浪拍来,连点挣扎、连个水花都没有,便直接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海中。
    我忽地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也被咸腥冰寒的海水没入了口鼻,等缓过来再看,就见有莹绿色的光陡然冲来,直接让整艘船都化为了齑粉。
    船上的那些狰狞面孔渐渐淡去,取而代之又变成了那个金发的孩子。只是年纪比先前要大上一些,十一、二岁的样子,衣衫略有些不整,浑身是伤,脸也肿了,正拿着把不断滴着血的刀、扶着墙踉跄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忽然返身回去,面无表情地往其中那两个伏在其他尸体边上、还未断气的人身上又补了几刀。
    接着漫天雨丝飘洒而来,场景又变了,换成了一个深浓夜色中的酒馆,作男装打扮的金发女性和穿着双排扣风衣的少年一进一出,在从酒馆中流溢而出的昏黄灯光下错身而过的一刻,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而我也在那一个瞬间,借着暗淡的光线看清了他们的长相。
    我看到了自己的脸,也看到了
    缇奇
    不,不是缇奇那张脸远比缇奇要年幼,轮廓也尚还带着明显的稚气,周身的气质也和缇奇米克全然不同。
    可还不等我细想,腹部便陡然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而眼前的景象也再度被一只大手抹去,时间蓦地推移至某个飘洒着如烟似雾的小雨的薄暮。天壁阴沉沉的,压得很低,变成了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灰,路灯昏白的光线在濛濛雨中半明不灭地散射而来,将两个身影浅浅地打在没被雨浇到的那面墙上。
    那时候的墙面虽然斑驳,却远不及我几个月前见到的那样老旧,长满苔藓,但巷口却同样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橡树。而腹部有一道狰狞伤口的金发女性则气息奄奄地靠墙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绛蓝发色的短发少年微微俯身,惊奇又恍然地打量自己。
    “原来还活着的吗,塞西”然后,我终于听到了那个时隔数十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真吓人虽然母亲大人和马纳知道了大概会高兴就是了,但我刚开始可还以为是十年前的亡魂从海里爬回来死而复生了呢。”
    但那张和我有着相同面孔的女性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只微微抬眼,声音如砂纸刮过,沙哑又难听。
    “塞西,”她问,“是谁”
    于是少年便笑了。
    “连记忆也崩坏了吗”那笑容干净、清澈、极具迷惑性,却又隐隐带了一丝什么,“真的不记得了你的名字,叫塞西莉亚法莱哦”
    “概括来说,就是你因为溺过水,脑子泡坏了,”师父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除了个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于是就自己在外面游荡了十年。”
    可是,不是说记得名字的吗
    “什么还记得个名字”
    “把照片拿去给艾力克先生看记得的是这一句这就巧了,我恰好知道一个叫艾力克的人呢。”
    “所以,要我告诉你吗”我听到他拖了个长声,并不刻意,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却仿佛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藏着显而易见的引诱,“要复仇吗”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开关,霎时便有大手蓦地探入沉凝的记忆之海,只随意地一拨,便掀起了无数沉淀于底的泥沙,太多太多纷纷扬扬的碎片就在这个瞬间全部涌入了脑海。
    我头疼欲裂,什么都捕捉不到,只直觉到了危险,想从这段记忆中挣扎出去。也不知是我想要脱离的意愿太过强烈,还是罗德短暂地放过了我一马,我竟真的感受到了裹缠着凉意的夜风,感受到了疼痛、颠簸、还有浓重的腐臭气息。
    我费力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金红相间,过了好几秒,才模糊地看清那是穿着红衣的林克。
    林克正一手扛着我、一手夹着那个第三驱魔师里的小妹妹在快速地移动。
    “约旦阵营全灭,”因为眼睛和耳朵都很疼,像是滴答滴答地在淌着什么黏腻而猩热的液体,我只能隐约地听到他像是在和谁对话,“第二驱魔师不知所踪但当务之急是快告诉我这附近方舟备用门的位置,塞西莉亚和手涌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必须尽快得到医治。”
    他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了,虽然我极力保持着清醒,却还是很轻易地就被一道声音给重新拉回了那个昏沉混乱的梦中。
    “都说了别什么破烂都往我这里带,”那是师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嫌弃,却和我熟悉的有些不同,“这次又是个什么玩意”
    我又站到了不远处,望着看上去还只有24、5岁、穿着一身白大褂、背景板还是个被炸毁的实验室的师父一言难尽地望着先前的那个短发少年,以及他旁边的那个全身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了眼睛和口鼻、也不知是不是怕冷外面还套了件厚厚的大衣的木乃伊
    “是人啦,人。”
    “你眼中的人就长这副鬼样子”
    “你以为我想啊”少年同样一脸复杂,“这不是拜托马纳帮忙给包扎一下吗结果转头再看就变成了这样。”
    “行,那就姑且算是个人,”师父摸出根烟点上,又随便从实验室中拖过把椅子,用纸巾擦了一二三四遍后,一屁股坐下,“所以你这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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