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咯噔了好大一下,像机械人一样咔吧咔吧地转过头,果然就见拉比正站在食堂门口那边,错愕地望着我们。
    完了,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虽然这几个月来,我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基本就差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了地盼着和他重逢,但我打死也没想到我盼的也不是这种就跟公开处刑似的重逢啊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都看到了多少
    站在那个位置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是不是是不是看到我催眠林克了
    等等,别的先不说,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就跟被本该远行却突然回家的丈夫捉到自己在家和别的男人那什么似的感觉啊
    “我实在想不通长官更改命令的用意,”偏偏都这时候了,林克这厮竟然还在旁若无人地倾吐心声,“就算是为了获知与第14号相关的信息,将确保沃克的生命安全提升至最优先级也过于”
    不住口啊朋友你根本就不像是那种会和我透露这些的人,所以你再说下去就要坏事了
    我忙不迭地回过头,刚想换个暗示,却不想还没等盯住林克的眼睛,耳畔就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手腕就是一紧我被拉得向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拉比严严实实地给护在了身后。
    不,与其说是护到了身后,倒更像是拉比不由分说地插到了我和林克中间一样。
    “有什么话跟我还有亚连说就好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拉比的声音乍听起来好像和往常一般无二,但我却能明显地听出他此刻相当的不高兴,“还特地跑来这种不怀好意的小角落。”
    将我拽到了身后之后,拉比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虽然隔着层半指手套,掌心的热度却毫无阻碍地烙在了我手腕的那一小块皮肤上,又渗入血液,一波一波地开始往心口这个方向蔓延。
    我不受控制地垂头,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下意识地顺着那条肌肉匀称的手臂向上,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背影。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比分开时,又高了一些。
    身上也和亚连他们一样,换上了新团服依旧是短款上衣和长裤长靴的搭配,但黑底红边的设计却格外衬他的身型和发色,只盖到手肘位置的衣袖下,是戴有深红色长款半指手套的、线条结实又漂亮的小臂,束住头发的发带改成了纯黑红纹,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则从暖橘变为了深红。
    他本人看上去也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虽然整体还没有完全褪去属于少年的青涩感,但身体却已经无限趋近于成年男子的体型。
    而箍着我的力道,也更加的让人挣脱不开。
    所有的情感恰在这一刻决堤。
    几个月来都没能见面、压抑到了极致的思念、和对他啃完就跑的不确定和委屈就这样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我难以抑制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很小心很小心、很轻很轻地揪了下他的衣角,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抱住他。
    可是如果我真这样做了,会不会吓到他而且不说他,总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有点嗯等等,外人
    我猛地从思绪中拔出来,这才想起我们面前还杵着那么大一个外人
    也瞬间就想起了拉比刚才说的话。
    不是醒醒这怎么看都不是他在欺负我吧而、而且这个“不怀好意的小角落”,也也是我选的啊
    “我就说你这双痣不怀好意,”拉比听上去更加不满了,“怎么面对我,就不敢说话了”
    还怎么说话啊,他还被我催眠着呢啊
    这下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从拉比身后悄悄地探出头来,挤咕眼睛给林克下暗示,让他先随便说点和正事无关的东西糊弄过去。
    却不想拉比恰在此时转过了身“塞西你在做什么”
    我“”
    说时迟那时快,我瞬间抬起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一把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塞西”拉比果然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紧张地俯下身来查看,“眼睛怎么了”
    “眼睛”我苦大仇深地回答,“眼睛它抽筋了。”
    “欸可、可是怎么就抽筋了啊会疼吗现在有没有好些”
    “这个啊它是好些了还是没好些呢”
    我又没真的抽过,完全不知道怎么答好吗
    “我和塞西莉亚,”好在林克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顺利地接收到了我的催眠,此刻就跟没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似的,一板一眼地开口,“正在聊有关泡芙的事。”
    啊,确实,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除了和亚连还有师父那种正事相关的,也就只有泡芙了
    可为什么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这么的不对味儿呢
    然而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就感到拉比箍着我的那只手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整个人忽然就像木头一样,硬邦邦地杵在了原地。
    他微微睁大眼,就像是没听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像是想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过了好几秒,才僵巴巴地笑了笑,看也没看林克,只望定我,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语气中也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就像是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又害怕真的听到什么“泡芙”
    “对,泡芙”
    我就这样保持着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捂着眼睛的姿势,在点头的前一秒,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了我们分开前的那个黄昏。
    他当时身披暖橘色的晖光,就那样支着下巴地坐在桌子的对面,嘴巴开开合合。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然后就不用再吃那个双痣做的啦”
    “没错,就是泡芙,”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聪明过,“我是来告诉林克,以后都不用再做泡芙的事。”
    “欸欸”拉比错愕地眨了下眼,虽然有些懵逼,但脸上却一瞬间就恢复了血色,表情不受伤了,声音也不委屈了,“原来是在说这个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不,没什么。”拉比掩饰性地移开目光,过了好几秒,才轻咳了两声,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嘛,真是的也不用、也不用特意去说啦”
    “那可不行,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事,”我只觉得自己好像朦朦胧胧地抓住了什么诀窍,一脸严肃地纠正,“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更好吃的泡芙,不会再吃人家做的了,出于礼貌,肯定要和人家说一声啊对吧,林克”
    好吧,这人完全无法像亚连那样随机应变地配合我。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对毕竟是外人对吧好像是应该礼貌一点欸”
    好在拉比也根本不在意他的表态,一边说,一边嘴角压都压不住似的往上翘,最后还忽然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挡住了嘴,不给我看。
    不过看到他这样,我总算偷偷地松了口气。
    但一旦不心虚了,思念的那股劲儿便也就跟着一涌而上。
    我是真的想他。
    尤其现在看到了正面,目光就跟黏在了他脸上一样,怎么看都看不够。
    拉比也不知在想什么,放下了手后,也开始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起了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能有半分钟,就在我目光下移,望向他淡色的嘴唇的时候,拉比的目光也巧合似的落到了我的唇上然后我们两个同时睁大眼,这才后知后觉地、就跟被烫到了似的瞬间偏开了头。
    拉比也连忙慌张地松开了还抓着我手腕的手。
    啊,不好。
    我只觉一股热意直穿脑际,基本就差跟烧着热水的水壶一样从头顶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蒸汽了。
    太糟了,差差差点就忘了我们已经是亲过的关系了,已经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地
    啊我又在想些什么
    以前,我是从不相信现实中会真的有那种因为说不出来话而导致误会的桥段的,但此时此刻,我憋了那么久、思考了那么久要怎么说的话,却真的连一句都想不起来,张了好几次嘴,大脑也还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亚连呢,亚连在哪儿,快来救命啊
    “塞西莉亚”然而就在这时,被迫当了半天背景板的林克却忽然有了动静该说真不愧是中央的监察官吗,虽然确实没再继续催眠,但他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然后皱了皱眉,诧异地望向拉比,“嗯书人你是什么时候冒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眼睛抽筋了”
    你才眼睛抽筋了我们这是在用行动来诠释青春好吗
    这人完全不行啊,果然在助攻方面,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得上亚连。
    “塞西,林克,你们怎么还不欸拉比,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我愁得不行之际,熟悉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从天而降。
    我忽地回头,果然就见墙那边探出了个白色的脑袋,嘴里还满满地塞着食物。
    这可这可真是太及时了啊我的大天使
    “我我和熊猫老头这不是刚完成任务,回到那边的总部嘛,”拉比说,“然后就刚好看到方舟开了门,所以就直接过来啦。”
    “这样啊,”亚连点了点头,顿了顿,目光在我们三人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吐字不清地问,“话说你们不过来吃饭吗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没关系,都已经说完了,”我忙不迭地率先走过去,“吃饭吃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之后进到食堂,又碰上了刚来的克劳利和李娜莉。
    我们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七个人凑到一起吃了顿饭。
    但这次拉比却罕见地没能和我坐在一起主要是因为克劳利有阵子没见他了,一时激动,然后我们两个又同时错失了先机就都被抢走了身边的位置。
    “说起来,好久不见了大家,”克劳利憨厚地笑,“我记得上次见到拉比,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呢。”
    你不过才一个月,我这可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哼
    “所以才说,教团真的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啊”拉比一边叉起一块烤肉往嘴里送,一边与往常一般无二地控诉,“自从圣洁修好了之后,我和老头就是到处跑,基本一直都在路上,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哎”
    不过要说最累的还是亚连,因为方舟的门只能连通到他去过的地方,所以这几个月他基本把世界各地的那些个重要城市都跑了个遍。
    当然,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我都一如既往一反常态地装乖,只埋头吃饭,顺便琢磨一会儿吃完了怎么才能自然地把拉比拉走去说悄悄话。
    但吃着吃着,我就不断地感到有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可等我抬起头,精准地朝着拉比那个方向望去时,他就会瞬间慌乱地转开视线,然后等我重新低下头后,再来看我。
    我“”
    这人真的是太会了刚刚好了一点,结果现在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然而计划终究还是赶不上变化,好不容易吃完饭,还没等我找个理由带着拉比遁走,他们几位男士便立刻被利巴班长抓去当苦力了。
    因为是急着去搬某些相当重要的物件,不好拒绝,但就这样望着拉比越走越远的背影,我到底没忍住,拍了拍脸,刚想开口叫住他,就见他脚下一顿,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身,向我跑了过来。
    “塞、塞西。”拉比跑到离我大概半米远的位置站定,微微有些紧张地低头望我。
    “嗯嗯。”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懒趴趴的稍息改为了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立正。
    要、要来了吗
    别啊,不管要说什么这、这里的人也也也太多了啊
    “那个,我们我们聊聊好吗”拉比的声音也有些紧巴巴,“我是说,等利巴那边忙完之后,我就去找你可、可以吗”
    我立刻点点头。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拉比”那边的亚连远远地挥了挥手,提醒他,“利巴班长在催了哦”
    “就来”
    “那、那我就先走了哦”拉比又转回头,试探地指了指亚连那边,给我看。顿了顿,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放心地叮嘱,“说好了,你可千万要等我、一定要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等我啊”
    这恐怕也是被我们这几个月戏剧性的连番错过给搞怕了。
    “嗯,”我再次点点头,垂了下眼,又悄悄地抬眼望他,顿了顿,小声地补充了一句,“那不见不散”
    可能是我表现得实在是太懂事了,拉比眼光微动,条件反射地抬手摸了下我的发顶,这才在亚连诶嘿嘿的注视下,跑向了他们。
    “笑什么啦,亚连。”
    “你们怎么就这么黏啊啊呀,拉比,你这难道是脸红了吗”
    “说什么呢,走啦走啦。”
    就这样,和米兰达告别之后,我经工作人员的指路,来到了教团给自己安排的新房间。
    总体来说,我对新房间的装潢非常满意不但比原来的宽敞了许多,还多了一座壁炉、一个可以并排坐三四个人的沙发,基本的家具也早已备好,床柜桌椅一应俱全;床这边的两面墙上装有精美的壁灯,灯光一黄一白,另两面墙上则挂有古朴而雅致的壁画,主灯从天花板的正中吊下,窗户也比先前多了一扇,且大了很多,厚重的深色窗帘被束好收于两侧,下垂及地。
    天色阴浓,眼看就要下雨,我走过去把敞开的窗户关紧了些后,将行李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依次放到相应的位置,最后才从书中拿出给拉比画的那张大头画像,重新钉在了床边的墙上。
    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便立刻趴到床上开始翻滚着思考等一会儿见到了拉比要怎么跟他斗智斗勇。
    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是也想来做个了结的,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如我想的那样顺利认清自己,懂事地跟我一起完成库洛斯玛利安恋爱法则重要的最后一条。
    算了,就算他觉得自己不喜欢我,我也能把他糊弄到让他以为自己喜欢我反正有之前那件事做引子没错,就是这样,总之先把关系坐实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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