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亚连的房间出来时,时间已近薄暮,昏暝的暗影悄然地漫上教团所在的这座古堡,一眼望去,那些余晖照不到的角落里,显得愈发的深黑而模糊。
    虽然根本也没多远,拉比却执意地要送我回房。临到门口,见四下无人,还飞快地推着我进去,然后用背抵着关上了门。
    我以为他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不想他只是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一番让我不要把照片的事告诉别人。
    我“我又不傻,再说我也没谁可以告诉的呀。”
    “不要不当回事啊,”拉比看上去特别的无奈,“虽然科姆伊是不会对我们不利没错啦,但别忘了他上面还有教团的高层和梵蒂冈的大主教,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和诺亚相关的线索的。”
    也对。
    我刚要点头,却忽地想起了什么,问他“可是书翁不会告诉教团吗我记得,不,是我之前听听人说过,你们好像和教团做过那种情报方面共享的约定,这种事是不能隐瞒的吧”
    “嘛是有这么回事。”
    拉比似乎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慢了一拍地回答,顿了顿,微微错开了和我相交的视线。
    “不过不用担心,照片的事,老头他还不知道。”
    “书翁不知道”我惊奇地问,“你没告诉他吗”
    在我看到的记忆中随身携带亚连的扑克牌那种小事不算起码在正事方面,他还从未瞒过书翁什么呢。
    可能是我脸上的错愕太过明显,拉比的神色也跟着微妙地变了变,就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没这样做。
    “反正就是记住我的话啦”但他很快便回归了正题,就好像害怕我会深究下去一般,飞快地说,“而且听说中央厅的人这两天就要到了,总之从现在开始,时刻都要万分小心,除了库洛斯元帅、亚连还有我,谁都不要相信。”
    我其实真没太当回事,但望着拉比认真的表情,不知怎么,心跳却蓦地漏了一拍,整颗心就如同被捞出来泡进了温水,熨帖中带着一丝陌生而奇异的饱胀感。
    这感觉对我来说非常的新奇,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巨乖地应声“好”
    按理说,我都开心成这样了,怎么也应该在房中来回地走几圈、再扑到床上滚一滚才对。却不想,拉比才刚离开,那股嘴角压都压不住只想往上翘的感觉便凭空一收,丝丝缕缕的凉寒和戾气再度翻涌而上,不过几息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我动也不动地坐在床上,许久,重新掏出了那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
    壁灯昏黄的光影下,样貌和我如出一辙的女人,隔着二十多年的漫长时光,悄然地望向了我。
    “妈妈”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背后却陡然蹿上一股极为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我忽然有些不太确定了。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她又会是谁呢
    因为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我第二天起得有点晚,刚踏入食堂,便看到西侧壁画下的角落里围着很多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我疑惑地走过去,等离得近了,才发现都是些熟面孔科学班和探索部队的人在最外围,里面是利巴和乔尼他们,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亚连、拉比和张莫的声音,甚至连本应守在厨房寸步不离的杰利也在。
    我顿了顿,目光一偏,又注意到他们后面的那张桌上放着个超大的茶壶,旁边还摆满了古朴雅致的小茶杯,一半空一半满,热气氤氲,茶香扑鼻。
    前天是牛奶蜂蜜饮,昨天是核桃芝麻糊,而今天这是轮到中国茶了吗
    食堂这一阵还真是变着法儿地犒劳我们啊。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刚拿起其中一个小茶杯,就见拉比被张莫推搡着出了人群,“虽然我严重怀疑是你的审美出了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你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可以去吃饭了,慢走不送”
    “什么嘛你这家伙”
    拉比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单手捂着脸,像在懊恼,又像在窘迫,甚至连脸颊和耳尖都微微地泛了红。然而这种微窘在瞥到我喝茶的一刻,瞬间就变成了惊悚“等等不要喝”
    咕嘟。
    我直接就给咽下去了。
    “啊塞西”里面的亚连也发现了我。
    “什么什么塞西也喝了吗”
    “说起来,我正好有个事想问塞西呢,塞西”
    “等等啊你们不准问”拉比情急之下,连忙撑身翻过桌子,几步跑过来,紧紧地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不明所以地抬头望他,却发现他错开了我的视线,直接回头和亚连他们说了句什么,然后就保持着这种捂住我耳朵、挡住我视线的姿势,把我带去了一边。
    我半点也没反抗,就这样老老实实地任他带着走。
    这实在是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明明在刚踏入食堂的时候,那股深黑的凉意都还在我的胸口翻涌不止,呼之欲出,却在望见拉比的一刹那,再度莫名地消弭于无形。
    甚至随着走动的幅度,我还能感到拉比掌心的薄茧不自觉地磨着自己的耳廓,带着些痒意的热度贴着耳根蒸腾开来,慢慢地蔓至全身。我只觉得心口被涨得满满的,虽然努力地压着,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似的向上翘了翘,就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就连空气都瞬间就变得温热而安稳了起来。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好像越来越热了,热得都快要冒汗了。
    为了洗清自己脸红的嫌疑,我刚想掩饰性地问问今天的温度是不是比往常要高,嘴巴就自己动了起来“好饿啊”
    等离得远了,拉比便放心地拿下了捂着我耳朵的手,改为在后面推着我走“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一起吗”我刚想点头,就又听到自己说,“我喜欢拉比和我一起吃。”
    嗯等等,我怎么直接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我连忙转头,果然看到拉比正一脸惊愕地望着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不只是拉比,我也想和亚连他们一起吃,人多才热闹对不对。”谁知我这边才刚解释完,嘴巴就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怎么可能,要他们干嘛我只想和拉比一起吃,单独两个人的那种。”
    我“”
    所以我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和我单独吃啊”拉比的声音都有点不对劲了,像是担心我会说出些什么,又隐秘地期望我会说出些什么。
    当然是
    “当然是因为拉比和亚连完全不一样,从来都不和我抢吃的啊。”我一板一眼地数他的优点,“不但不和我抢,有时候还会帮我剥虾去壳切牛排,远一点的食物也会帮我端过来”
    不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
    起码起码不只是这样的我是那种不喜欢自己剥虾去壳切牛排的懒人吗肯定不是啊你一定要相信我
    然后我就看到拉比的表情由怔忪转为无奈,最后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好啦,陪你一起吃,所以塞西早饭都想吃什么”
    “想吃泡芙就是上次我们在印度吃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杰利做的没有”
    这回拉比不捂耳朵了他直接捂住了我的嘴。
    “嘘,这个不能说啦。”
    “那个好吃。”
    但我却还是一边眼巴巴地望他,一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嘴唇湿濡地刮蹭着他微烫的掌心,坚持把话给说完了。
    拉比明显被我蹭得掌心发痒,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放下手。
    “我可以自己捂的。”我小声说。
    但因为嘴被捂着,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拉比显然没太听清我都说了什么,迟疑了一下,和我解释。
    “刚才塞西喝的那个,是张莫那家伙带来的诚实之茶。虽然他没承认,但我猜里面应该是放了类似自白剂的东西,所以只要喝下去就会一五一十地吐露心声。”他顿了顿,拉着我找了个角落坐下,“不过不用担心,药效只有十分钟左右,过去就好啦。”
    “可是他为什么要带这种东西过来,难道是向李娜莉告白失败,伤心之余就想报复社会”
    拉比“”
    拉比和我打商量“所以在塞西能控制自己说什么之前,我就先这么捂着了哦”
    “可是我好饿啊,我想吃东西”
    “对了,塞西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拉比试探地问,“就是在那边的时候。”
    “没听到,怎么你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我脱口而出后,才想起他根本就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拉比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偏开头,我眨了下眼,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耳尖上的红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反而愈加鲜艳,及至此刻,红得都快要滴血了。
    “你耳朵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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