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毕,李悦姝让人领着小皇帝回甘露殿,然后才吩咐查豆把楚王妃带到未央宫偏殿等候。
看见李悦姝进来,楚王妃沾沾眼角,沙哑着声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悦姝瞥她一眼。
“楚王妃不会不知道徐家犯了什么罪。”李悦姝回身落座,道,“之前我就让新阳去见过你,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太贪心导致的。”
楚王妃紧抿着唇,面上有些恼意。
“你是皇帝的生母,血浓于水,这点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李悦姝道,“将来皇帝长大,自然会善待你。你与哀家,其实是可以共存的。”
她垂目理了理宽大的广袖,顿了一顿。
“可你偏偏不甘心,一定要越过哀家去,几次三番的暗地里做小动作,我难道还要继续容忍你,让你日后教唆皇帝,与我反目成仇吗”
楚王妃嘴唇颤了颤,突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了。
“妾身知错了”楚王妃抬起双眼,眼前朦胧一片,“求太后放过徐家”
“可以,”李悦姝道,“但是你要明白,这是有条件的。”
楚王妃便问“什么条件”
李悦姝道“楚王的封地是在庆州,我记得他还有个庶子对吧可以让这个庶子袭爵,然后你跟着他回庆州去,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京城。”
楚王妃一时愣住,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攥住了袖口。
李悦姝倒也不急,她自顾垂目抿茶,道“过几日又是十五,你最后跟皇帝见上一面,告个别,就准备离京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王妃心中应该有数。只要王妃顺利离京,这中间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我立即下令释放徐大人一家,送他们出京与你团聚。”
大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直到温绫突然面色焦急地走进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悦姝便站起身,准备和温绫到外间说话,楚王妃却突然膝行几步,上前抱住了李悦姝的腿,哭道“殿下饶了我吧一辈子不和陛下见面,这怎么行呢陛下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您要是硬生生把妾身赶走,这是要了妾身的命啊”
李悦姝皱起眉头,道“我之前没想这样,今天的结果,是你咎由自取。”
楚王妃仍然抱着她的腿不放,哭得梨花带雨“妾身再也不敢了,以后殿下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求殿下再给妾身一次机会”
李悦姝看看温绫,温绫明显有话要讲,但楚王妃这样扒着她,她根本就走不开。
李悦姝便说“有话等我回来再说,你先松开。”
楚王妃边摇头边哭,胳膊就是不松。
温绫上前试图把她拽走,奈何楚王妃竟丢弃了所有的体面,撒泼一样扒拉着她,瘫在地上不动弹。
如此僵持了大约有半刻钟的功夫,李悦姝示意温绫去喊查豆,查豆上前,与温绫一起使力,才终于把楚王妃拽走,按着她回到座位上。
李悦姝走出外间,温绫在她身侧,压低了声音,急道“是瑞王府来的人”
李悦姝一愣,连忙跟着温绫去见人。
福春等了半晌,早就有点按捺不住,此时一看见李悦姝,连忙跪地禀道“殿下,水川别院出事,曹将军生死不知”
李悦姝瞳孔骤缩“怎么回事”
福春道“王爷说,曹将军自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亲兵护卫,不至于轻易被杀。但王爷怀疑此事是贺将军故意引他出府,此时已经带着府中守卫去了水川别院,临走时特意交代奴婢入宫求见,请您下一道调兵的旨。”
李悦姝便明白了,贺卓这是真的按捺不住,想要逼宫了。
调兵的旨提早便已写好盖章,李悦姝直接让汪善捧着出来,让他跟着福春回去。
“有这道旨,便可号令北衙六军,若有不服命令者,即为反贼,可就地诛杀。”李悦姝道。
福春连忙躬身,大声应道“是”
这时廖淮匆匆入殿,拱手道“殿下,来不及了,贺将军的人马已经到了含光门。”
李悦姝蹙了蹙眉。
廖淮继续道“含光门守卫中混有反贼,忤逆作乱,此时正在激战。其余各宫门处,也有贺将军的人马。若此时出宫,恐怕会被反贼擒住。但微臣手下还有三百禁卫,未央宫若紧闭宫门,还可支撑一段时间,静待援军。”
李悦姝默了默,问“皇帝那边呢”
廖淮道“陛下那边距离此处较远”
李悦姝道“你立即派人去甘露殿接皇帝过来,然后抽调所有的内宫守卫,护卫未央宫。”
起码经过她前段时间的清洗,内宫中她与小皇帝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可信的。
廖淮应道“喏。”
福春紧张道“那这调兵的诏令”
李悦姝看了他和汪善一眼,转身道“你们随我来。”
亲眼看着福春和汪善入了密道,李悦姝移步去了偏殿。
楚王妃朝她看过来,依旧泪眼婆娑的“求太后可怜可怜妾”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李悦姝走上前去,扬起手臂,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可真厉害,竟与贺卓勾结。”李悦姝冷声问她,“刚刚是为了故意拖住我,才抱着我的腿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