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奢靡气于此处消散的干干净净。
    丘寻越被空气中的浮灰刺激得咳嗽不停,他脚边还沾着一个小童吐出血与另一个小童的骨头渣。
    太脏了,让人恶心,应当赶紧换双靴,他如是想到。于是加快脚步朝水牢行去。
    “十合为一斗,十斗为一斛,十斛为一石。”
    黎纤靠在江逾白身侧,逐字逐句地背诵刚刚学的度量单位换算。他模样认真,像极了学堂里接受夫子考校的学生。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传道受业”容舟将手腕上的镣铐甩在石壁上“无故被关怎地也不知生气,你是江逾白不是江莲白”
    “外面的,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小爷,到底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面对容舟的这般叫嚷,,江逾白仍旧无动于衷。他眼眸深邃,如瀚海般沉静无波,只有微皱的眉心昭示他此刻的心绪不宁。
    外公曾说十方无相宫有个对修道飞升过分着迷的老疯子。方才的长者看黎纤的眼神便有隐隐的癫狂之意,仿佛见了什么不可多得的宝物。
    归元的瞭望台,在近些年总会接收有散修在北域边界失踪的消息,动用追魂秘术也寻不到。
    偶尔找到的也只有几块碎骨残肢。
    他越想越烦躁,搭在大鱼头上的手指也由原来的放松状态开始蜷曲收紧。
    “一寻为八尺,四指为一扶,十尺为,啊,痛”
    黎纤被江逾白扯得头皮生疼。他扬起头,委屈道“我未曾背错,白白为何抓我的头”
    “咳咳。”江逾白反应过来后,忙把手放下“抱歉,我无意识的。我”
    语毕,他又抬手想帮黎纤揉揉脑袋,却不曾想这鱼竟侧身躲了过去。
    以为黎纤生气了,他正愁不知怎么解释,只见大鱼抿抿唇,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道“白白不必害怕,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一直保护白白。白白有心事定要同我讲的。”
    这是黎纤第一次在无人教的情况下,讲这么长的句子。江逾白不由得有些怔愣。
    不是食人屠城的猛兽,亦不是惑人心神的精魅。面前的老妖怪,大致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模样。
    那双眼比长夜中最闪耀的星子还要亮上三分。举手投足间都是稚子的赤诚热忱。
    江逾白有些疑惑,岑家世代皆是流芳百世的英豪,这鱼怎地就摊上他这么个不求进取的闲散人做饲主。
    闲散人江逾白生来喜好安逸,若是生在世井里的富贵人家必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平日里饮酒听曲,蹴鞠围猎,撸猫逗狗玩蟋蟀。
    可他偏偏生在归元,拜在惊雷。天下第一宗门少主的名号从出生便被刻进骨血。
    延续家族的光辉,做世家公子的楷模,成为修真界的卫道者,这些字眼充斥在他生活中的所有地方,甚至连他咽入腹中的每粒米都写着责任二字。
    但,好在他用厚如城墙的脸皮将此种种一一挡在了外面。
    十年前,站起来也就两把剑高的毛孩子对着一众长老以此生最激昂的口气说练剑,只是因为自己喜欢练剑;修道,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这些年来,不论渡劫前后,他都得过且过,从未将进阶之事放在心上半分。在他看来,从炼气到大乘也只不过高了几层境界。
    就连凤毛麟角的圣人也不过就是能比其他修仙者多活个百八十年,至于什么佳人宝器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就是这般,天地苍茫寂寥,人间繁闹熙攘,他独来当独归。
    可是,在他碌碌庸庸的“好日子”里,偏偏来了一条鱼,这鱼跨过万年光阴,从深不见底的海底废墟中潜上来,到他身边。
    没让修真界遭难,却搅得他心神荡漾。
    傻不愣登,说话都要人教的小东西被喂了几天饭食便要永远呆在他身边,就在刚刚这傻东西还说要一直保护他。
    大鱼说这番话的模样好笑得要命,要命。
    老者盯着黎纤的炙热眼神再次闪现在脑海。
    万一这鱼被人剥皮抽骨怎么办被掐一下都会喊痛的小东西怎么受得住。
    夜风忽起,透过石壁上的小窗能隐约看见天边云霭与晚霞交叠,皓月在云海中翻涌。
    十年来,他好像突然意思到大乘境相比炼气期不只是高了几个境界,还有足以碾压对方的战力和地位。
    江逾白下意识地摩挲起腰间的无妄剑柄,感受其上的纹路。
    渴望强大的心念与远方皓月一同破云而出。

章节目录

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西卿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西卿落并收藏第一剑修的饲鱼指南最新章节